第92章 墟烬求生（2/2）

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找到一片相对干净、略有凹陷的金属碎片，将其放在水滴下方接水。水滴得很慢，叮咚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耐心地等待着，同时警惕地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接了小半片水，她先自己喝了一小口，冰凉带着锈味的水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等待了片刻，身体没有异常反应，她才小心翼翼地，用手蘸着水，一点点湿润慕容易琛干裂的嘴唇，试图让他咽下一些。

他吞咽得很困难，大部分水都顺着嘴角流走了。慕之晴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直到那点水几乎用完。

水的问题暂时缓解，但食物呢？

她忍着饥饿，开始在狭小的遮蔽所内翻找。除了碎石和金属，一无所获。她不敢贸然离开这相对熟悉的环境去远处搜寻，外面太危险，而且她不能丢下易琛一个人。

目光再次落在那些渗水的金属板上。她用手抠了抠那湿润的、带着锈迹的表面，什么也得不到。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悄悄缠绕上来。

难道刚脱离机械囚笼，就要活活饿死、冻死在这废墟里？

不！

她闭上眼，再次尝试沟通体内那丝微弱的力量。这一次，她不再试图调动它来修复或滋养，而是引导着它，缓缓流向自己的双眼。

与归墟之钥碎片融合后，她的空间灵根和对能量流动的感知远超常人，只是之前一直被压制和伤势拖累。此刻，在这片能量相对“自由”的废墟，或许能发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她集中精神，视野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昏暗的景物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流动的能量光泽。那些金属碎片大多散发着黯淡的、死气沉沉的灰光，那是残留的、无序的能量。碎石则几乎没有任何能量反应。

她的目光扫过角落，忽然定格在一小片紧贴着金属板壁生长的、几乎与锈迹融为一体的、暗绿色的苔藓状物体上！

这东西极其不起眼，若不是能量视野中，它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生机的淡绿色光点，她根本不会注意到！

是活的植物？还是某种菌类？

她爬过去，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下一点点，放在掌心。触感湿滑，带着淡淡的土腥味。她再次冒险尝了一点点，味道苦涩，但入口后，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的能量散开。

能吃！至少，暂时毒不死人！

她心中涌起一股狂喜，如同在沙漠中发现了水源。她开始仔细地、一片片地刮取那些暗绿色的苔藓，不敢刮太多，怕毁了这唯一的“食物”来源。她将刮下来的苔藓小心地收集在另一片干净的金属碎片上。

量很少，只够勉强垫一垫肚子。但这是希望。

她先自己吃了一半，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几乎作呕，但她强行咽了下去。然后将剩下的一半，混合着新接的一点冷凝水，一点点喂给慕容易琛。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几乎虚脱。饥饿感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令人心慌的空乏感减轻了一些。

她重新蜷缩回慕容易琛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继续渡入那微弱的力量。这一次，她感觉到，那苔藓中蕴含的微弱生机能量，似乎对她滋养灵魂裂痕也有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帮助。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她不敢沉睡，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时刻警惕着外界的动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或者某种无法辨认的、细微的爬行声，都让她瞬间绷紧神经。

有一次，她甚至看到入口处的光线暗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她屏住呼吸，握紧了身边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东西并未停留，很快消失。

夜幕（如果光线彻底消失能称之为夜幕）降临，温度更低了。她将能找到的所有破碎布条和相对柔软的金属碎屑盖在两人身上，依旧无法抵挡那彻骨的寒意。她只能更紧地抱住慕容易琛，试图用自己残存的体温温暖他。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感觉到慕容易琛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握在她手中的手指，也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丝。

不是苏醒，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对寒冷的应激反应。

但这细微的变化，却让慕之晴几乎要哭出来。

他还活着。他还在挣扎。

这就够了。

她将脸埋在他冰冷的颈窝，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如同聆听着这绝望废墟中，唯一还能证明他们存在的、不屈的鼓点。

第二天（姑且称之为第二天，根据光线的明暗变化判断），慕之晴继续着重复而艰难的工作：接水，刮取苔藓，喂食，照料伤口，渡入力量，警惕外界。

苔藓生长得很慢，她不敢过度采集。饥饿和干渴依旧如影随形。慕容易琛的状态依旧糟糕，但伤口似乎没有进一步恶化，那层琉璃质硬壳也没有变化。

下午时分，她在一次外出接水时（不敢走远，只在遮蔽处几步外），发现了一具半埋在碎石下的、已经风干得只剩骨架和部分金属构件的……尸体？或者说，是某种类人形生物的遗骸。骸骨呈现出一种灰白色，与人类的骨骼略有不同，更加纤细，头颅的形状也有些怪异。

是“沙之民”吗？她想起那凝胶中残留的印记。

她在骸骨旁发现了一个破损的、似乎是皮质的水囊，已经干瘪硬化，还有一个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小物件。水囊无用，但那金属小物件，她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擦去锈迹，发现上面刻着一些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符号。

她将小物件带回遮蔽处，小心收好。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日子，就这样在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缝隙中，一天天熬过去。

慕之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灵魂的裂痕恢复得极其缓慢。慕容易琛依旧昏迷，但生命力似乎被她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强行吊住了一丝。

直到第七天，或者第八天？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在刮取苔藓时，发现那片暗绿色的区域边缘，出现了一小撮颜色更加鲜艳、几乎呈翠绿色的、米粒大小的……蘑菇？

她犹豫了很久。这蘑菇的能量光泽比苔藓明亮许多，但也更加陌生。最终，极度的饥饿和对能量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她采下那几颗小蘑菇，自己先尝了一颗。

味道居然带着一丝奇异的甜味。吞下后不久，一股比苔藓强劲得多的暖流在胃里散开，迅速流向四肢，甚至连灵魂的痛楚都似乎减轻了一分！

没有毒！而且蕴含能量！

她大喜过望，立刻将剩下的蘑菇小心地喂给慕容易琛。

或许是因为这蘑菇的能量，或许是因为她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滋养，或许是他自身那顽强的生命力终于在绝境中开始反击——

在喂下蘑菇后不久，慕容易琛那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浓密而卷翘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喉结滚动，发出一个极其低哑、模糊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