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源头（1/2）

慕容易琛化作的冰蓝闪电，撕裂了粘稠的暗红空气，直刺湖泊中央那搏动着的巨大肉瘤！‘烬’剑身的幽蓝冰炎不再肆意张扬，反而极度内敛，凝聚于剑尖一点，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那极致的寒意冻结出细密的、蛛网般的白色裂痕！

祭坛上的肉瘤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无数只眼睛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更加狂暴的精神冲击混合着实质般的暗红能量触须，如同狂舞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缠向慕容易琛！湖面上那些被无形界线阻挡的怪物也发出更加焦躁疯狂的嘶吼，拼命冲击着那道摇摇欲坠的屏障！

慕之晴牙关紧咬，七窍中已有鲜血蜿蜒流下。维持这条蕴含“秩序”之力的界线，对她心神的消耗是毁灭性的。识海如同被放在磨盘上反复碾压，每一次怪物撞击屏障，都像是重锤砸在她的灵魂上。她感觉自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下一秒就可能彻底崩断。

但她不能退！视线死死锁定那道在暗红狂潮中奋战的冰蓝身影，将所有的意志、所有新生的、残存的力量，都倾注进掌心的黑色碎片之中！

“轰——！”

慕容易琛的剑，终于刺入了肉瘤的核心！

没有预想中的爆裂。时间仿佛在那一刹那凝滞。剑尖触及之处，肉瘤表面猛地向内凹陷，形成一个恐怖的漩涡！极致的冰寒与狂暴的畸变能量在这一点上疯狂对冲、湮灭！幽蓝与暗红的光芒如同两条殊死搏杀的巨蟒，纠缠、撕扯，迸发出令整个扭曲空间都为之震颤的无声轰鸣！

慕容易琛持剑的手臂剧烈颤抖，覆盖其上的幽蓝冰霜与试图侵蚀而来的暗红菌丝激烈争夺着每一寸肌肤。他冰蓝色的眼眸中，碎光疯狂迸溅，那属于“荒芜”的冰冷疯狂与属于他自身的清明意志，正在进行着最惨烈的拉锯！

“咔……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从肉瘤内部传来。被剑尖刺中的区域，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透出的不再是暗红光芒，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不安的……纯粹的漆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破碎的肉瘤深处，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畸变意志，如同沉睡的古神被彻底激怒，猛地苏醒过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亵渎与终结意味的宏大力量，顺着‘烬’的剑身，反向冲向慕容易琛！

“噗——！”

慕容易琛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周身萦绕的力场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烬’也脱手飞出，剑身上的幽蓝冰炎瞬间黯淡近半！

“易琛！”慕之晴失声惊呼，心神剧震之下，维持的无形界线一阵剧烈波动，几乎溃散！几只冲在最前面的怪物趁机撕裂了屏障的薄弱处，咆哮着向她扑来！

眼看就要被怪物淹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翠绿光芒，自慕之晴手腕爆发！是星蕨幼苗！它似乎感受到了宿主极致的危机，竟主动剥离了自身一部分本源，化作一道柔和的绿色屏障，挡在了慕之晴身前！

“嘭！嘭！”

怪物的利爪狠狠抓在绿色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绿光剧烈摇曳，却顽强地没有立刻破碎！为慕之晴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她猛地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维持那广范围的界线，而是将黑色碎片的力量瞬间收缩，凝聚于指尖！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清晰“剥离”与“静寂”意蕴的灰色指力，如同死亡射线，精准地点向那几只突破屏障的怪物！

“噗！噗！噗！”

凡是被灰色指力点中的怪物，毫无例外，瞬间化为虚无！

与此同时，她身形疾退，冲向慕容易琛坠落的方向。

慕容易琛重重砸在漆黑的地面上，又滑出十余丈才停下。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又猛地咳出几口蕴含着暗红能量的污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疯狂之色再次抬头，几乎要彻底淹没最后一丝清明。来自肉瘤核心的那股反向冲击，显然极大地加剧了“荒芜”的反噬！

“必须……毁掉……它……”他看向湖泊中央那虽然破裂、却依旧在搏动、并且散发出更加危险气息的肉瘤，声音嘶哑而决绝。

慕之晴赶到他身边，看着他强弩之末的状态，又看向那恐怖的肉瘤和再次涌来的怪物潮，心沉到了谷底。硬拼下去，两人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周围扭曲的空间，脑海中飞速回放着从源碑获取的、关于空间本质和“归墟之钥”用途的信息碎片。

“界定有无……平衡生灭……静之极……”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猛地抓住慕容易琛的手臂，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信我！别抵抗！”

不等慕容易琛回应，她已将全部心神沉入黑色碎片，不再试图去攻击或防御，而是……引导着那股“秩序”之力，混合着自己对空间的所有感悟，猛地作用在两人周围的空间结构上！

她不是在撕裂空间，也不是在进行短距传送，而是……在“重新界定”他们与这片被深度侵蚀区域之间的“存在”关系！

想象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是碎片，而是一支能描绘“存在”与“虚无”的笔！她以自身意志为墨，以对“静”的感悟为引，强行在两人周围，勾勒出一个临时的、极其不稳定的……“静寂泡”！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周围汹涌的怪物、扭曲的空间、暗红的能量、甚至那祭坛上肉瘤散发出的恐怖意志，在接触到这股波动的瞬间，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变得模糊、遥远、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所有的声音、能量波动、乃至恶意，都被极大地削弱、迟滞了！

他们并没有移动位置，但却仿佛被从当前这片混乱的时空中“剥离”了出来，暂时处于一种相对的“静寂”状态！

这就是“界定有无”？这就是“归墟之钥”另一种层面的运用？！

慕之晴心中震撼，但维持这种状态对她心神的消耗更是恐怖！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要被抽空，识海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走……这边！”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凭借刚才解读源碑时对这片区域能量流向的模糊感知，指向一个能量相对“稀薄”、空间扭曲程度稍弱的方向。

慕容易琛深深看了她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没有多问，强提一口气，与她一同向着那个方向冲去！

在“静寂泡”的庇护下，他们如同两个行走在另一个维度的幽灵，无视了大部分物理障碍和能量攻击，在光怪陆离的扭曲空间中急速穿行。身后的怪物潮和肉瘤的愤怒意志，虽然依旧紧追不舍，却被那层无形的界限阻挡，速度大减。

但这庇护并非绝对。偶尔有特别强大的能量乱流或者空间裂缝，依旧能穿透“静寂泡”的削弱，带来致命的威胁。慕之晴不得不分心操控，进一步压缩“静寂泡”的范围，集中力量对抗这些突破点，这让她本就濒临极限的状态雪上加霜。

鲜血不断从她口鼻中溢出，视线开始模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哀鸣。她全凭一股不肯放弃的意志在强行支撑。

慕容易琛的状态同样糟糕。他体内的“荒芜”力量因之前的重创和持续对抗而更加躁动，冰霜不时从他皮肤下渗出，又被强行压回，每一次压制都让他气息一阵紊乱。但他始终紧握着重新召回的‘烬’，剑锋所指，将那些突破“静寂泡”防御的零星威胁斩碎冻结。

两人相互扶持（或者说，是慕之晴以意志支撑着“静寂泡”，而慕容易琛负责清除漏网之鱼），在这片绝境中艰难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前方那令人窒息的暗红迷雾终于开始变得稀薄，扭曲空间的撕扯力也明显减弱。周围的残骸逐渐恢复了较为“正常”的金属形态，虽然依旧破败，但不再是那种令人疯狂的扭曲感。

他们似乎……闯出来了？闯出了那片被深度侵蚀的核心区域？

就在慕之晴心神一松，以为暂时安全了的刹那——

“咔嚓！”

她竭力维持的“静寂泡”，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发出一声轻响，骤然破碎！

维持这种状态的心神消耗远超她的极限，能支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泡影破碎的瞬间，外界的一切感知猛地恢复！虽然不再是核心区那种极致的混乱，但依旧残留着强大的能量乱流和空间波动！

“噗——！”

慕之晴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向前软倒下去。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只感觉一只冰冷而稳定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即将坠地的身体牢牢扶住。

一个压抑着剧烈情绪波动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模糊地钻入她即将沉寂的识海：

“……坚持……住……”

随后，便是无尽的冰冷与虚无。

……

再次恢复意识时，慕之晴首先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灵魂被掏空般的虚弱。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她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相对完整的金属舱室内，身下垫着某种柔软的、类似绝缘材料的织物。舱室不大，但结构完整，没有明显的破损，只有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废弃的零件和尘埃。一簇散发着稳定白光的晶体镶嵌在舱壁上，提供了照明。

这里……是哪里？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浑身剧痛，尤其是识海，如同被彻底撕裂后又勉强粘合，稍微一动就传来阵阵眩晕和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