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毁灭心魔(1/2)
血樱刃归鞘的轻鸣,仿佛一道斩断污浊的裁决之音,在虚无的空间中久久回荡。那个由她内心最深沉恐惧与痛苦孕育出的幻影,在那狂气而强大的第二人格摧枯拉朽般的斩击下,连最后的悲鸣都未能完整发出,便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迅速崩解、消融,化作毫无意义的黑色灰烬,飘散在这片暗红色的意识牢笼之中。
在幻影彻底消散的前一刹那,樱云清晰地看到,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孔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与不甘。而樱云自始至终静立如深渊的本体,那双独特的异色瞳深处,掠过了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轻蔑。那并非胜利者的傲慢,而是一种历经千百劫难后,对试图以同样伤疤刺痛她的拙劣模仿者的彻底俯视。仿佛在宣告:你所炫耀的苦难,我早已咀嚼殆尽,并化为了我骨髓中的钙质。
“仇恨?”
樱云的声音平缓,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被岁月和磨难反复捶打后留下的、近乎冷漠的坚韧,“这几百年,我早就被锤炼成蒸不熟、锤不烂的铜豌豆了。”她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得意忘形,露出核心的弱点,我根本没必要在这里,费事吧啦地陪你演这场戏。”她坦然承认了之前的沉默与“被动”承受,不过是一场引蛇出洞的策略。
影子闻言,侧过头,那双同样妖异的异色瞳落在樱云身上,其中的狂气略微收敛,泛起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欣慰的微光。她扯了扯嘴角,语调带着一种罕见的、混杂着调侃与某种认同的复杂情绪:
“你变坚强了。”
樱云微微偏头,视线与影子在空中无声交汇,那一瞬间,无需言语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如同共生的双生花,根系缠绕,彼此支撑。“一直都是。”她的回答简洁而肯定,随即,仿佛不经意般,补充了两个字,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不过,谢了。”
影子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似嘲弄,又似感慨:“你不再是那个哭着要找姐姐的小丫头了。”
听到这话,樱云脸上那层万年不化的冰霜,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她甚至用一种近乎“反击”的、带着点鲜活气儿的语调低声回道:“彼此彼此,你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要接管身体控制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对面砍成八段的莽撞姐姐了。”
“哼,那得看对象值不值得我出手。”影子双臂环抱,那份慵懒下的狂傲再次浮现,“像这种只会翻来覆去嚼陈年旧账的废物,砍了都嫌污了我的血樱刃。”
在这片刚刚经历完意识层面惨烈厮杀的空间里,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意识,进行着外人难以理解,却充满了刺猬般亲密感的对话。她们是彼此最深的阴影,也是最特殊的光亮,是共享漫长苦旅的唯一旅伴。
随着话音落下,影子的身形开始逐渐淡化,变得透明,如同滴入静水的墨,缓缓晕开、消散。她最后凝视了樱云一眼,眸中的锐利尽数敛去,化为一种沉静的、无需言说的守护意志,随后彻底融入樱云的意识深处,回归那不知尽头的沉眠。
周围,因幻影崩灭而激荡的能量乱流也渐渐平息,重归死寂。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樱云独自站立在这片无边无际、脚下如同凝固血池的暗红色虚无中。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怨恨气息,似乎因心魔核心的溃散而淡薄了一丝,但依旧顽固地萦绕不去,像陈年的污垢,粘附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这意识空间并无真实的空气。异色瞳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寸“虚空”。心魔的具象化存在已被斩灭,按照常理,这种根植于内心弱点的幻境,理应随之土崩瓦解。
然而……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时间无声流逝,周围的景象却没有丝毫改变。没有预期中的空间破碎,没有意识回归肉体的抽离感,更没有现实世界中那间静室、那些熟悉面孔的浮现。
她依然被囚禁于此。牢笼依旧,只是狱卒换了,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狱卒?
樱云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一种超出掌控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意识核心。她尝试调动体内的黑暗力量,能量流淌顺畅,如同臂使指。潜藏在她血脉深处、不属于灵璃坠的那股炽热火元素,也安然蛰伏,并未异常。
力量仍在,但“门”消失了。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声自语,清冷的声线在这片绝对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透出一丝被努力压抑的焦躁。她明明已经战胜了那个不断揭开她伤疤的“自己”,为什么囚笼依然坚固?难道那个幻影并非心魔的全部?还是说,这幻境本身,就是一个更庞大、更精密的陷阱,连她和影子都未能窥其全貌?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缕凝练的黑暗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周围的虚空。黑暗触及空间的边界,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或反馈,仿佛力量被投入了真正的“无”,连一丝回响都未曾传回。
情况,远比她预想的要棘手得多。
樱云站在原地,异色瞳中光芒急速闪烁,大脑冷静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外界情况未知,瀚龙未来他们……是否也陷入了类似的绝境?
就在樱云于自身意识深处与阴影搏斗的同时,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意识层面,冷熠璘正经历着一场形式迥异,但凶险与残酷程度犹有过之的考验。
他要面对的敌人,并非以具体的人形幻影出现。那源自宇宙法则阴暗面、代表着纯粹终结与虚无的“毁灭之力”,其侵蚀方式更加宏大,更加直接,也更加绝望。
那是一片仿佛亘古存在的焦土战场。
天空是永恒压抑的暗紫色,如同淤积的污血,不见日月星辰,只有偶尔划过的、拖着惨绿色或暗红色尾迹的流星,像垂死世界的眼泪。大地支离破碎,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深处翻涌着暗红色的熔岩,喷吐出裹挟着硫磺与死亡气息的浓烟。焦黑的土壤混合着扭曲的金属残骸、无法辨认的有机物焦块以及某种仿佛凝固的黑暗物质,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冷熠璘就站在这片炼狱的中心。
他依旧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一身剪裁合体的昂贵作战服此刻沾满污秽与焦痕,原本飘逸的白色长发被夹杂着火星的热风吹得凌乱不堪。耳垂上那枚象征雷元素的灵璃坠耳钉,此刻光芒极其黯淡,只有针尖大小的紫色电火花在顽强地、却无力地跳跃,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由高度凝聚的雷电能量构筑成的长刀,但这柄曾经雷光璀璨、嗡鸣不止的“惊霆”,此刻刀身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连嗡鸣都变得嘶哑断续。
“吼——!!”
非人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合唱。正前方,一具由焦黑岩石和沸腾熔岩拼凑而成的巨人,如同小山般从裂缝中爬起,它没有五官,面部只有两个不断滴落熔岩的窟窿,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锁定了冷熠璘。它每踏出一步,大地都随之震颤。
这仅仅是毁灭交响曲的第一个音符。
左侧,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数十个身形模糊、仿佛由纯粹恶意构成的猎杀者悄然浮现,它们没有固定形态,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手中凝聚着能侵蚀能量的暗色短刺。
右侧,空气中寒气骤降,冰蓝色的结晶凭空凝结,化作一个个晶莹剔透却散发着致命寒意的鬼影,它们抬手间,无数堪比精钢锋锐的冰棱,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暴雨倾盆而下。
头顶,尖锐的嘶鸣撕裂空气,数只翼展惊人、覆盖着暗沉金属鳞甲的怪兽盘旋俯冲,它们张开的巨口中,毁灭性的能量光球正在迅速汇聚。
无休无止的敌潮,来自四面八方,种类繁多,攻击方式各异,带着纯粹的毁灭意志,汹涌扑来!
冷熠璘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血丝悄然蔓延,最初的锐利被一层深重的疲惫覆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至悬崖边缘的、不甘就此坠落的狠戾。他猛地吸气,那灼热刺肺的空气仿佛带着倒钩,强行压榨着体内早已濒临枯竭的雷元素之源。
“轰——咔!”
雷鸣声不再清脆响亮,变得沉闷而压抑。他身形化作一道不再流畅、甚至有些滞涩的紫色电光,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迎向了最具压迫感的熔岩巨人!雷刀带着他决绝的意志,悍然劈向巨人砸落的、如同攻城锤般的熔岩巨臂!
“锵——!!!”
刺耳至极的撞击声爆响,雷光与熔岩碎片疯狂四溅,如同了一场小型的元素风暴。巨人发出痛苦的怒嚎,手臂被斩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灼热的岩浆如同血液般喷涌。但冷熠璘也被那恐怖的反震力道狠狠掀飞,手臂剧痛欲裂,虎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刀柄。
他尚未落地,感知到左侧影袭者已至身后,强行扭转身形,雷刀回旋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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