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比武前夕,陆扬静心调息(2/2)

他咧嘴一笑:“真事。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练了三年刀法,天下无敌。结果一站上去,看见下面黑压压的人头,脑子一片空白。第一招就被人扫下台,摔得满身灰。”

我盯着他。

他耸耸肩:“后来我才明白,紧张不是坏事。它说明你在乎。可你要做的,不是把它压下去,是学会带着它走。”

他说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力道不重,却稳。

“你比我当年强多了。至少你现在还能坐着调息,我没那本事。”他顿了顿,“记住,擂台上拼的不只是功夫,还有谁能稳住自己的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

帘子在他身后落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帐内重归寂静。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拇指轻轻摩挲剑格上的纹路。刚才那一番话,没有讲兵法,没有谈战术,却让我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场比武。

有战友记得我的名字,愿意在我未言之时递来一句实在话。这就够了。

我将剑完全归鞘,放回身旁。然后重新闭眼,继续调息。

这一次,呼吸更深,神思更清。

我再次模拟失败场景:假设我已落败,观众喧哗离去,对手举臂庆祝。我站在台下,回看全过程——哪一招太急?哪一步太重?哪里本可避而不战?

我看得很细,像校场沙盘推演一般严谨。

然后,我从失败中站起,重新走上擂台。

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雪耻,只是为了完成一次完整的较量。

当我能做到平静地面对失败,胜利也就不再是一种执念。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帐角不再晃动。

我睁开眼。

双目清明,四肢舒展,心口那团闷烧的火依旧在,但已不再灼人,反倒温润如炉中炭,持久而不暴烈。

我缓缓起身,动作沉稳。

弯腰系剑,右手握住剑柄,试了试出鞘的顺畅度。又活动了下右手掌心,裂口隐隐作痛,但不影响发力。

我走到帐门前,掀开一角。

夜色深沉,营区灯火稀疏,大多数人都已入睡。远处哨台上守夜兵的身影静静伫立,手中长枪斜指天空。

我抬头望天。

北斗七星悬于中天,斗柄指向东方。

天快亮了。

我放下帘子,回到榻前,盘坐如初。

不再演练,不再推演。

我只是坐着,感受身体的每一寸存在,倾听呼吸的每一次进出。

外面的世界还在沉睡。

而我已醒。

剑在侧,心在膛,人在帐中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