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比武前夕,陆扬静心调息(1/2)

我仍睁着眼,帐顶的帆布在夜风里微微起伏,像战鼓间隙的喘息。方才脑中推演的画面尚未散去——擂台、对手、起手式、破绽位置——但它们开始模糊,如同沙盘上被风吹乱的痕迹。我知道,不能再让思绪无休止地奔涌下去。

我缓缓闭上眼,将呼吸拉长。

一吸,气沉丹田;一呼,肩背松落。这不是师父教的吐纳法,也不是兵书里的静心诀,只是我自己摸索出的节奏:三进一停,四出一缓。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校场踩步,必须落在实处,不能虚浮。

可念头还是来了。

那个用刀的百夫长,昨日在北区练刀时一刀劈断木桩,劲风震得三丈外的草叶翻飞。若他上台,必是强攻开局,逼我后退。但我若退,便失了先机。正面迎击?手腕旧伤未必撑得住硬碰。那该侧移几步?半步够不够?一步会不会露出空门?

我又想起副将说的“真正的快,是能停得住”。可真到了台上,人声如潮,目光如针,谁能保证自己不被卷进去?

胸口发紧,指尖微凉。

我睁开眼,伸手摸向腰侧。

剑鞘冰凉,蓝宝石陷在黑暗里,看不出光色。我抽出剑,不出半尺,只让刃尖透出一点寒芒。然后慢慢收回,再抽,再收。重复七次,动作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一回,拔剑到一半便停下,凝住不动。

这一停,比动更难。

我忽然明白,我不是怕输,而是怕辜负——辜负父母跪别时的眼神,辜负老将军讲兵法时的期待,辜负副将拍我肩膀时的信任。这些重量压在心头,比任何对手都沉。

于是我换了个姿势,盘膝坐正,双手置于膝上。

不再想赢,也不再想对手。

我问自己:若此刻已败下阵来,倒在擂台上,是什么原因?

第一,急攻冒进,被对方诱入圈套。

第二,体力分配失误,第三轮后动作变形。

第三,右手旧伤复发,无法持续握剑。

第四,心神被扰,误判节奏。

我想着,一一记下。不是为了懊悔,而是为了拆解。就像老将军讲赤水之战,胜败皆可为师。失败若能看清,便不再是恐惧的源头,而是可用的资源。

我重新闭眼。

这一次,我不再推演如何赢,而是演练如何输后重起。假如第一招落空,该如何衔接下一式?若被逼至擂台边缘,是否有转身余地?倘若右手麻木,左手能否及时补位?

我把每一个漏洞都摊开来看,不回避,不掩饰。当我不再试图掩盖弱点,它们反而变得清晰可控。

帐外传来巡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走远。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平稳而有力,与呼吸同步。四肢不再僵硬,肩颈松了下来。体内那股躁动的战意仍在,但它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像河水归渠,缓缓流淌。

就在这时,帘子被人掀开。

“还没睡?”副将的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没睁眼,只点头。

他走进来,脚步很轻,铠甲未全穿,显然是巡夜途中顺道而来。他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坐下,也没有多问。

“紧张?”他问。

我没有回答。

他笑了笑:“你这模样,倒像是在等敌军夜袭。”

我还是没说话。

他走近一步,忽然道:“知道我第一次上比武台前干什么吗?”

我睁开眼。

他看着我,眼神坦然:“我在茅房蹲了半个时辰,腿都麻了,出来时差点摔在泥里。”

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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