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仪式的准备(1/2)

遗书,那封凝结着冰冷算计与扭曲“母爱”的绝笔信,静静地躺在书桌一角,被一本过期的时尚杂志半压着,只露出一角泛黄的信封边缘。它像一颗已经启动倒计时的炸弹,无声地蛰伏在昏黄台灯的光晕之外,等待着被“发现”的那一刻。沈清莲的目光从那信封上平静地扫过,没有任何停留,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种深潭般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那种属于“执行者”的绝对专注,更加凛冽清晰。

工具已备好,剧本已写完。接下来,是舞台的搭建与仪式的彩排。这场“自杀”的戏码,需要天衣无缝的布景、精确的时间把控,以及主演毫无察觉的“本色出演”。而导演兼唯一观众的她,必须确保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每一次“偶然”都在计算之中。

她站起身,动作平稳,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首先,她需要确认舞台的核心装置是否可靠。她走出自己狭小的房间,轻轻带上门,将那份伪造的“临终告白”暂时隔绝在身后。

客厅里,沈月柔依旧在沙发上沉睡着,姿势都没怎么变,只是鼾声稍微小了些,变成了粗重而均匀的呼吸。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呕吐物的酸馊味,在清晨略显清冷的空气中依旧顽固地弥漫。清莲没有看她,径直走向狭小逼仄的厨房。

厨房是家里最破旧的地方之一,墙面被经年的油烟熏得发黄,瓷砖裂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污垢。老式的双眼煤气灶锈迹斑斑,连接着同样老旧的橡胶煤气管。清莲走到灶台前,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天光,仔细审视。

她先弯腰,检查了煤气灶下方的旋钮。旋钮有些松动,但转动还算顺畅。她记得,左边那个灶眼打火不太灵,有时需要多试几次;右边的好一些。橡胶煤气管从灶具后面延伸出来,连接到墙壁上的角阀。她蹲下身,仔细观察胶管与角阀、灶具连接处的卡箍。卡箍有些锈蚀,但看起来还算牢固。她又伸出手指,沿着胶管表面轻轻摸索,感受是否有肉眼难以察觉的硬化、裂纹或鼓包。胶管已经用了很多年,表面有些发硬,但没有发现明显的破损痕迹。这很好,太新的胶管反而不合常理。老旧的、略有隐患的装置,才更符合一个经济拮据、疏于维护的家庭背景,也更能解释“意外”或“故意”泄露的可能性。

接着,她检查了角阀。阀门有些紧,但可以拧动。她极其缓慢、轻微地逆时针转动了极小的一格,立刻停住,侧耳倾听。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嘶嘶声。很好,阀门本身是密闭的。然后,她将阀门重新拧紧,确保不会自行松动。关键不在阀门,而在于胶管与灶具的连接处,或者……人为的松动。但那是“行动”时才需要考虑的步骤,现在只是确认基础条件。

她站起身,走到厨房那扇小小的、对着天井的窗户前。窗户很旧,木质窗框有些变形,关闭时并不十分严丝合缝,但基本功能完好。窗玻璃上积着一层油污,光线透进来有些朦胧。她推了推窗扇,确认它可以正常开关,锁扣虽然生锈,但还能扣上。密闭性……需要测试,但大致符合老旧出租屋的特征。过于密封或过于漏风都不好,需要一种“正常情况下不会刻意注意,但刻意营造时可以达成一定密闭效果”的状态。目前看来,符合要求。

检查完“硬件”,她开始计算“软件”——时间与环境。

她走到客厅窗前,撩开一点褪色的窗帘,向外望去。天色已经大亮,是个阴沉的早晨,云层很厚,透着一种灰白的光,没有风。这种天气很好,不会太热导致需要开窗通风,也不会太冷让人早早紧闭门窗。阴沉的天气,也容易让人情绪低落,符合“自杀”的心理环境铺垫。

她看了一眼墙上那面永远慢五分钟的老旧挂钟。指针指向清晨六点四十分。这个时间,大部分邻居都该起床了,准备上班的,送孩子上学的,买早点的……楼里会开始有各种声响:开关门声、脚步声、说话声、水龙头声。但再过一会儿,大约七点半到八点半之间,会是这栋老旧居民楼一天中最“空”的时候。上班上学的都已离开,退休在家的老人多半会下楼遛弯或去菜市场,全职在家的主妇可能会收拾家务或补觉,噪音会降到最低。这是一个相对安静、不易被打扰的“窗口期”。

而沈月柔,按照她以往醉酒后的惯例,加上昨晚那种程度的烂醉,至少会睡到上午十点以后,甚至更晚。宿醉加上可能的药物辅助,足以确保她在计划时间内处于深度睡眠、难以被轻易唤醒的状态。这就提供了充足的操作时间,以及“发现滞后”的合理性——一个绝望的母亲决定带着女儿自杀,选择在清晨家中无人打扰时实施,合情合理。

接下来是“观众”入场的时间规划。她不能被“意外”困在里面,必须确保自己在“事发”前离开,并在“事发”后某个合理的时间点,“恰好”因为某种原因返回,从而“发现”惨剧并报警。这个时间点必须精心计算,既要给“事故”足够的发酵时间,又要赶在可能因煤气积聚产生明显异味而惊动邻居之前。同时,她“返回”的理由必须自然,不能引起怀疑。比如,忘了带某样重要的学习资料?或者,母亲昨晚醉得太厉害,她“担心”母亲,中途返回查看?后者似乎更符合一个“担忧母亲”的女儿形象,尤其是在“遗书”暗示了母亲情绪极度低落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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