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血花的绽放（2/2）

杀。

我杀了人。

我杀了他。

我杀了我爸爸。

这个认知，像一颗延迟引爆的炸弹，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他的每一根神经！握着螺丝刀的手像是突然被电流击中，猛地松开了！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凶器，“哐当”一声掉落在沈寒川身边的地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手柄上的血迹在灰尘中蹭出模糊的痕迹。

沈星河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手指、甚至手腕上，都沾满了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那红色刺眼得让他头晕目眩！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烈痉挛，他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强烈的恶心感和铺天盖地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杀人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用一把做航模的螺丝刀！

刚才那不顾一切的勇气和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令人窒息的悔恨、恐惧和茫然！他看着地上那个还在微微抽搐、生命迹象正在迅速流失的身体，看着那不断扩大的、刺目的血泊，全身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冷得如同坠入冰窟。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想阻止他！只是想让他放开清莲！他没想……没想杀了他啊！

可是，那把插在胸口上的螺丝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那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有父亲那双渐渐失去焦距、却依旧残留着惊骇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冰冷地、残酷地告诉他：你杀人了。你是个杀人犯。你杀了你的亲生父亲。

这个世界，从他掏出螺丝刀，狠狠刺出去的那一刻起，已经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去了。

他瘫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感觉吸进肺里的全是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绝望。目光涣散，无法聚焦，大脑一片混乱，只有“我杀了我爸爸”这个可怕的念头，像复读机一样，带着尖锐的噪音，在他空荡的脑海里疯狂地、反复地回荡、撞击！

雨声、风声、父亲喉咙里最后一点细微的“嗬嗬”声、还有他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诡异而恐怖的背景乐。他呆立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像，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无边的寒冷和……灭顶的恐惧。那双刚刚还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灰的、崩溃的空洞。他从一个目睹暴行的愤怒少年，在短短几秒钟内，坠落成了一个双手沾满至亲鲜血的……杀人凶手。

血，还在流。沉默，震耳欲聋。地狱的图景，在这一刻，被鲜血彻底染红，无比真实地展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