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江湖旧闻(1/2)

第二天清晨,郭仁风如同往常一样,完成了晨运。与陈秀文一起吃过简单而温馨的早餐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房间,重新连接上了《永恒之罪》。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自身的装备状态。看着身上那套属于灵蛇剑宗普通弟子的“马甲”——绿蟒衣,以及腰间那柄略显短小的青蛇剑,他微微摇头。心念一动,便将这套伪装脱下收起,重新换上了那套【侠之大者】套装。

准备就绪,他右手随意地向前一扬,体内空间之力流转。霎时间,一个缓缓旋转、散发着五彩光华的漩涡在他身前凭空出现。

他一步跨入,空间转换。

下一秒,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身后背着一根看似烧火棍的江湖小虾出现在四风山脚下,那片位于悬崖之下的茂密竹林之中。

甫一现身,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这里的青竹生长得极为茂盛,且异常粗壮,几乎每一根都有海碗口那般粗细,竹身呈现出一种充满生机的碧绿色,质地看似坚硬,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柔韧。片片竹叶狭长而锋利,边缘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宛如一柄柄出鞘的短剑。更奇妙的是,一些被山风吹落的竹叶,在空中并非轻飘飘地摇曳,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轨迹盘旋、穿梭,那破空的姿态,竟如同某些仙侠影视剧中御使的飞剑一般,带着凌厉的意味。

郭仁风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心中暗忖:“这四风剑派山下的竹林竟也如此神异?难怪能成为剑派立根之所。”

他驻足观赏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记起正事。他集中精神,仔细感应着那串被他昨晚扔下悬崖的传承命晶。很快,他就在一片裸露的竹根缝隙中,找到了那枚仅仅露出一个微小五彩尖角的命晶。为确保隐蔽,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抬脚,轻轻一跺,一股巧劲透地而入,将那命晶彻底打入更深的地下,与泥土竹根融为一体。

做完这件事,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在竹林中漫步前行。同时,他分出一丝心神,感应着藏在四风剑派那箱回礼珠宝中的另一串命晶。坐标依旧稳定,停留在昨晚洪武新房的位置,尚未被移动。

“看来,那箱珠宝要么是还没到入库的时候,要么……就是被那位新娘子杨青儿看中,留在了自己的私房之中了。”他暗自揣测着,倒也不急,继续悠然地探索这片奇特的竹林。

行走间,他的目光被前方一处略显异样的景象吸引。

那是一个已经发黄、坍塌大半的草堆,残存的茅草在风中微微颤抖,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真正引人注目的,并非草堆本身,而是草堆周围那一圈约莫丈许方圆的空地。这片空地上,寸草不生,泥土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褐黄色。一股若有若无、却凌厉至极的残留剑意,如同无形的屏障,笼罩着这片区域,使得周围那些生命力旺盛、几乎占据所有视野的青竹,竟无一根敢越雷池半步,形成了一圈泾渭分明的界限。

郭仁风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闪过:“此地残留剑意如此精纯且持久不散,形成生命禁区……难道这里就是昨晚洪武口中提到的,杨天戈当年为其心爱女子所建,并在此悟剑、隐居的草庐旧址?”

好奇心驱使他缓缓靠近。

越是走近那坍塌的草堆和那片褐黄空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剑意就越是清晰可辨。那是一种复杂而极端的情感凝聚:

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仿佛对世间一切都已失去眷恋,连自身的生命都显得无足轻重; 一股滔天的杀意,冰冷刺骨,针对着某个或某些特定的目标,带着不惜同归于尽的决绝;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萦绕不散的忧伤,如同月下竹影,清冷而绵长,似乎在默默祭奠着什么。

就在他沉浸在这股剑意的感悟中时,一个略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身前不远处响起:

“小友何以至此?”

郭仁风心中微凛,但面上不动声色,缓缓抬头。只见一名身着灰色布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数丈开外。老者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身后背着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虽未出鞘,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正是昨晚只听过其声的掌刑长老——杨天戈。

郭仁风连忙抱拳,行了一个江湖常见的见面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晚辈四处游历,偶然路过此地,见这草堆与这片奇异空地,心中好奇,特来查看一番。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杨天戈目光在郭仁风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那逼人的精光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探究,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哦?你能感受到此地的……‘感觉’?”

郭仁风闻言,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褐黄的空地,仔细品味着那残留的剑意,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绝望……一种心死如灰,仿佛对自己的生命都已不再在乎的极致绝望。” “杀意……一股针对某个强大存在,抱有必死之心、欲与之同归于尽的无尽杀意。” “最后……还有那一点几乎难以察觉,却始终萦绕不散的哀伤,像是在纪念着某个非常重要的人。”

他每说一句,杨天戈脸上的表情就松动一分。当郭仁风说完,杨天戈眼中已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与……一丝遇到知音的激动。

他强压下心绪,追问道:“依你之见,留下这股剑意之人,可还……活着?”

郭仁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弯腰,从空地边缘捡起一片完好青翠的竹叶。他屈指一弹,竹叶轻飘飘地射向那片褐黄空地。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竹叶甫一进入空地范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翠绿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枯黄,随后更是直接分解,化为一小撮微不可察的尘埃,飘散落下,彻底融入了那片死寂的泥土之中。

郭仁风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生命禁区,万物凋零。留下这股恐怖剑意的前辈……其心境已走向毁灭与终结。依晚辈浅见,他……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至少,留下这剑意时的那颗心,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哈……!”

杨天戈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悲凉,有释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他止住笑声,目光灼灼地看向郭仁风,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与感慨,“老夫寻觅、等待,见过不少误入此地的门人弟子,甚至一些自诩剑道有成者,却唯有你……唯有你一人,能真正看懂这剑意中蕴含的奥妙,知晓这位前辈当年的心境!”

说着,他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卷颜色泛黄、以细密竹简制成的书卷,随手抛向郭仁风。

“这份剑诀,你拿去!算是老夫的一点感谢,感谢你能读懂它。”

郭仁风下意识地接住竹简,入手微沉,触感冰凉。他低头看去,竹简之上,以凌厉的笔锋刻着五个字——《天罡神速剑》。他没有打开翻阅,反而沉默片刻后,弯下腰,将这卷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上乘剑诀,轻轻地、郑重地放在了地上。

“前辈厚赐,晚辈心领。”他直起身,迎着杨天戈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只是……此乃灭绝之剑,剑意源于死志与毁灭,修之恐伤人伤己,有违天和。晚辈……不修也罢。”

杨天戈眼神猛地一凝,周身气息似乎都为之滞涩了一瞬。他紧紧盯着郭仁风,过了好几秒,那紧绷的气势才缓缓松懈下来,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好吧……既然你不愿修炼,也好。此剑确非正道,不修,或许能免去许多烦恼,起码无需经历心死之痛。”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与自嘲,“想不到,这‘天罡神速剑’,不仅难觅知音,竟连个愿意传承的弟子也寻不到……”

他话锋一转,看向郭仁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温和与倾诉的欲望:“小友,不知此刻可有空闲,听听一个陈年旧事?一个关于这片草庐,关于这股剑意来源的故事?”

郭仁风心知这恐怕涉及杨天戈的隐私与伤痛,但他也明白,这是一个深入了解四风剑派与灵蛇剑宗恩怨,以及杨青儿身世的关键机会。他微微一笑,语气诚恳:“晚辈别的不多,时间倒是充裕。前辈若愿讲述,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杨天戈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带着几分沧桑:“好!你且听好,听完之后,需得忘记,切不可外传,可能做到?”

郭仁风神色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分寸并同意守密。

杨天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力量来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目光变得悠远,投向了那片褐黄的空地,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数十年前。

“那是三十多年前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缥缈感。

“当时的四风剑派中,有一名资质不算顶尖,却异常刻苦的弟子。他出身贫寒,家中父母年迈,还有幼弟需要抚养。他每天的生活,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因为只有拼命修炼,完成门派任务,他才能获得那微薄的门派奖励,换成银钱,寄回家中,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这名弟子的勤勉与扎实的基本功,最终打动了一位门中长老。长老欣赏他的韧性与心性,在他十多岁时,便将门派的核心内功之一——狂风劲,传授于他。你可知那弟子当时是何等欣喜?他欣喜若狂,并非因为获得了高深功法,有望成为强者,而是因为……成为了长老亲传弟子,他每月的月钱可以增加不少!可以让他的父母吃得好一些,让他的弟弟有机会去读几天书……”

杨天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那个为了家人而拼命修炼的年轻身影就在眼前。

“时光荏苒,在他二十岁那年,终于接到了授业长老之命,前往门派圣地——剑冢,参加试炼。那剑冢之内,并非你想象的宝库,而是酷热难当,危机四伏之地。”

“就在那灼热的地狱中,他遇到了那个……让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子。她,是灵蛇剑宗的一名女弟子。据她所说,灵蛇剑宗有条门规:凡年满二十岁的弟子,无论修为高低,均需进入剑冢经受历练。她资质平平,在那剑冢之中,仅仅是抵御无处不在的酷热,便已耗尽了全身功力,根本无暇去寻觅什么机缘,能活着出去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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