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退火月光（2/2）

夜市尽头的冰库突然排放冷气，陈国栋拎着扒渣钩冲向白雾，钩柄在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牌上刮出片铁屑，像是给每个字都淬了层渗碳体。

三月梅雨裹着咸涩海风灌入车间，赵红英用油毡布遮盖露天淬火池。齐铁军握着手电筒观察锈蚀的钢坯，发现氧化皮正沿着铁钟裂纹剥落：这场雨倒做了场免费的应力消除！沈雪梅举着深大实验室的冲击试验机，显示屏上的载荷曲线在雨帘中如古刹钟波。

陈国栋顶着雨幕冲进车间，扒渣钩尖挑着港资厂的硝盐淬火槽：这玩意吸潮后比爆竹还危险！他将硝盐按在铁钟残片上，雨水中的电化学反应竟让两种材料产生选择性腐蚀。闪电劈落的刹那，赵红英看见钟体裂纹在钢坯上投射出放大的位错网络。

蛇口早市的铁器摊旁，齐铁军蹲着观察崩刃的柴刀。打铁老师傅突然递过把豁口的镰刀：后生仔，试试用童子尿淬火？刃部的淬硬纹路，竟与钢中马氏体形态如镜像对称。

赵红英挤进人群，车筐里乡镇企业的改良钢件泛着尿碱白霜：俺们用陈年酒糟调等温槽，比德国淬火油还润！她掏出的螺栓表面结着晶花，螺纹处还粘着半粒没化开的酒曲。港商代表晃着早茶券挤过来，鳄鱼皮鞋尖踢翻装尿素的陶罐，结晶体在地面铺出幅微观相变图谱。

红旗机械厂晨会上，沈雪梅将淬火组织图贴在黑板。齐铁军用粉笔画ttt曲线时，陈国栋抱着返潮的程控器冲进来：自然时效的强韧性超国标两倍！他掏出的钢件断口处，晨露在贝氏体间凝成串微型残余奥氏体。

赵红英喘着气撞开门，乡镇企业连夜赶制的《古法热处理手册》还带着古刹的香灰：这是按老和尚撞钟口诀调的冷却梯度……手册封皮上粘着的蝙蝠粪，在炉火映照中微微闪烁，仿佛无数个纳米级形核质点。窗外绿皮车的汽笛穿透雨帘，振兴中华的标语在车厢上明灭，恍如给整个时代淬炼出刚柔并济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