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钢骨长风（2/2）

鞍钢焊接实验室的排风扇轰隆作响，何卫东将钇系稀土焊丝填入老式电焊枪。第一道电弧亮起时，青蓝色的火焰中突然迸出金星——那是尾矿粉里的微量金红石在高温下气化。林雪戴着深色护目镜记录熔池变化，突然在飞溅的焊渣里发现异常反光点。

是二氧化硅杂质！她将焊渣样本塞进沈阳产的显微镜，镜头里呈现出蜂窝状结构：这些杂质会降低涂层抗疲劳性！

窗外传来包钢运输车的鸣笛，司机老张扯着嗓子喊：这批尾矿是露天堆放的，难免掺沙子！何卫东抓起电话要拨鞍钢总机，却发现手指被焊渣烫出的水泡挡住了拨号盘。

洛杉矶港的晨雾中，振华号货轮正在卸下第二批稀土焊丝。汤姆森带着astm认证官登上甲板，手持光谱分析仪扫过集装箱。当绿色指示灯亮起时，林雪突然指向货轮吃水线——那里粘着片包钢尾矿的标签，正随着海浪起伏。

钇含量0.31%，硫含量0.008%。认证官在文件上敲下蓝章，钢印声惊飞了桅杆上的海鸥。山本工程师挤进人群，神户所的检测报告被海风掀开扉页，某页脚注里藏着行小字：中国稀土焊丝的抗风振性能超出预期2.3倍。

何卫东将astm证书卷成筒状塞进工具包，转头看见香港永泰的采购经理正在码头打电话，大哥大天线指向深圳方向，像根未焊接的钢梁。

奥运主场馆封顶那日，何卫东站在最高处钢桁架上。太平洋的季风穿过蛇口厂制造的接缝，发出类似老式火车汽笛的长鸣。林雪用尼康相机记录下这一刻，镜头里陈国栋正用粤语跟香港记者比划：这叫中国制造的呼吸声！

当夜蛇口厂的庆功宴上，哈尔滨轴承厂的加急订单与mit的邀请函同时送达。林雪将邀请函叠成纸飞机掷向电渣炉，高温气流托着它在车间盘旋，最后落在当年德国铣床的残骸上。何卫东拧开红星二锅头，酒液洒在astm证书上，晕开的墨迹竟与奥运钢梁的应力云图惊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