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淬火特区（1/2）

蛇口工业区三号工地的探照灯刺破咸腥夜色，何卫东蹲在露天堆场翻检包钢运来的尾矿砂。林雪举着计算器核对成分报告，海风突然掀飞她夹在耳后的铅笔，笔尖正插进香港永泰采购经理的鳄鱼皮鞋缝里。

你们稀土涂层的二氧化硅杂质超标三倍！永泰经理甩出日立牌电子显微镜照片，成像里蜂窝状的硅结晶像极了蛇口厂食堂发霉的蜂窝煤。何卫东突然抄起洛阳铲改装的取样器，铲尖在月光下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露天堆放的尾矿砂，掺几粒渤海湾的贝壳砂很正常！

堆场东侧传来柴油引擎轰鸣，深圳特区首台德国造磁选机正吞吐着包钢尾矿。陈国栋在控制台前猛拍西门子plc柜，显示屏突然跳出串德文警报，将硅含量0.7%的读数染成血红。

蛇口港临时码头，从汉堡拆运来的二手磁选机正在吐纳渤海湾的咸雾。何卫东钻进三米高的振动筛舱，发现德国原装的永磁滚筒上竟吸附着片锈红的铁皮——那是鞍钢运输车掉落的货厢残片。

磁感强度超标20高斯！林雪对照着泛黄的德文说明书，指尖在安全阈值条目下压出月牙状凹痕。陈国栋突然切断电源，从滚筒缝隙抠出块亮银金属：这是包钢尾矿里的铂族金属！德国佬的磁选参数根本不适用中国矿！

深夜的工棚里，何卫东用洛阳铲改装的刮刀剥离永磁体。林雪将铂金属屑压进鞍钢的试金钵，酒精灯焰突然蹿起诡异的青紫色。香港永泰经理透过工棚裂缝窥视，手中索尼摄像机的红光在铂金属表面反射成血色斑点。

鞍钢热轧车间里，包钢精选尾矿正与韶关电渣钢熔成赤流。当第一块含铂合金钢坠入淬火槽时，沸腾的冷却液突然爆出连环气漩，将车间的防爆玻璃蒙上铂金色的泪痕。

铂元素改变了相变临界点！林雪举着鞍钢自制的测温枪，枪身上深大物理系1979届留念的刻痕被蒸汽模糊。何卫东突然将淬火钢样掷向老式拉伸机，标距为500mm的试件竟在美标600mm刻度处才断裂。

车间主任老吴扯下胸口的劳动奖章，金属章面反射着拉伸机断裂口的铂晶闪光：这玩意强度超标，但韧性不够奥运标准！窗外传来绿皮车的汽笛声，沈阳重型机械厂的工程师正押运着新型淬火槽抵达月台。

蛇口夜市大排档的霓虹灯下，何卫东用断裂的合金钢试件撬开红星二锅头瓶盖。林雪将淬火曲线图画在餐巾纸上，油渍在铂含量0.03%的数据点晕开金色圆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