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铁蒺藜上的广交会(1/2)

齐铁军的手掌在村办厂的红砖墙上摩挲,指腹沾满带着金属腥气的青苔。赵红英叉腰站在五米开外,枣红色头巾下甩出的汗珠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俺们用运河铁蒺藜打的镰刀,供销社抢着要!她身后,二十个妇女正用磨刀石打磨农具,火星溅到印有红星公社的麻袋上,烧出1979年特有的焦糊味。

沈雪梅的铝饭盒砸在铁砧上,三瓶贴着金属过敏抑制剂的葡萄糖注射液随震颤摇晃。你们在拿人命开玩笑!她抽出患者手臂的照片,皮肤上的齿轮状红疹与村办厂的铁蒺藜齿形完全吻合。赵红英抓起把新打的镰刀,刀背反射出红星厂三车间的轮廓:治病俺不懂,但知道这刀能多换三十斤粮票!

齐铁军蹲在淬火池旁,看着铁蒺藜在桐油里卷曲成诡异的弧度。来自2023年的记忆刺痛神经——这些因辐射变异的金属本该出现在四十年后的新材料实验室,如今却在乡镇企业土炉里重生为农耕工具。他抓起块红糖砸进池水,沸腾的油面突然平静如镜,映出三车间那台沉默的c620车床。

当广交会的邀请函飘进村办厂时,赵红英正用缝纫机缝制产品标签。缝纫针在向阳农机厂的布标上跳着踢踏舞,线脚里藏着运河菌丝的金属光泽。齐铁军递来重新设计的锻打模具,图纸边角还粘着沈雪梅开的药方——用艾草灰中和金属粉尘的土法。

国营大厂展位要三吨钢材指标,赵红英的鞋底碾碎块冷却的铁渣,俺们只有公社开的五担白菜条子。她突然拽过齐铁军的左手按在铁砧上,右手锤子精准砸向指缝:教你个乖,参展的农具得带点。飞溅的铁屑在齐铁军手背划出血痕,这痕迹将在二十年后成为他识别假冒伪劣零件的独家标记。

沈雪梅的白大褂出现在库房门口,怀里抱着用葡萄糖瓶改装的除尘器。你们每卖一把镰刀,她将过滤网套在村办厂的烟囱上,就有个工人少咳血三天。赵红英大笑,将铁蒺藜边角料串成风铃挂在梁上,撞击声里带着红星厂三车间液压机的韵律。

广交会开幕那日,赵红英的展位蜷缩在国营农机集团的阴影里。她用麻绳捆扎的镰刀堆成金字塔,塔尖插着从运河摘的芦苇,穗子上粘满金属粉末。当第一个非洲客商驻足时,她咬开葡萄糖瓶灌了口凉水,喉结滚动出报价:五把镰刀换一包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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