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战后清点,痛失袍泽(1/2)

震天的厮杀与追击的蹄声终于远去,旷野只剩下风的呜咽,伤兵压抑的呻吟,战马不安刨地的碎响。

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混着雪原的冷冽,沉甸甸压在每个生还者心头。

那点胜利的喜悦,只溅起一点水花,就被名为“失去”的寒流吞没了。

祁玄戈勒马停在稍高的雪坡上。

玄铁重甲布满刀痕箭孔,凝固的暗红血痂几乎盖住了甲胄本身的冷光。

左肩那截断箭的尾羽,在寒风里微微抖着。

座下战马喷着粗重的白气,口鼻凝着猩红的冰碴。

他沉默地俯瞰脚下这片炼狱。目力所及,是绵延数里、铺满死亡的画卷。

北狄兵扭曲的尸骸、倒毙的战马、碎裂的兵刃、散落的旗……层层叠叠,在渐沉的暮色里投下狰狞的影子。

更远处,镇北军的兄弟们,有的被长矛钉穿在冻土上,有的和敌人扭抱着一同咽气,有的被巨石砸得不成人形……

他们曾活着,曾怒吼,曾与他并肩搏命。

如今,只剩冰冷的躯壳,躺在这片被血浸透的雪地里。

一股巨大、窒息般的悲痛,狠狠砸在祁玄戈心口。

绷了几日的弦一松,涌上来的不是解脱,是排山倒海的空虚和蚀骨的哀伤。

他闭上眼,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将军。”林逐欢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他策马靠近,停在祁玄戈身侧。

换下了那件血污浸透的裘衣,只穿了件单薄的青色箭袖袍,罩着墨狐斗篷。

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桃花眼里,此刻盛着和祁玄戈一样的沉重肃穆。

他没多话,只是安静地待在旁边,目光同样投向那片惨烈的战场。

祁玄戈睁开眼,翻涌的痛楚被硬生生压下去,重新凝成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

他调转马头,声音又低又哑:“回营。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收殓……兄弟们的尸身。”

“是。”林逐欢低应一声,策马跟上。

黑石堡内外,一片狼藉后的忙碌。堡墙塌了几处,焦黑的梁木还冒着青烟。

活下来的士兵在军官呼喝下,闷头清理废墟,扑灭最后的火星。

更多的人在堡内外的战场上,小心地翻动辨认同袍的遗体,动作轻得像怕碰醒谁。

每认出一张熟脸,就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狗剩!你他娘的睁眼看看!赢了!咱赢了啊——!”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兵抱着怀里僵冷的身体,嚎得嗓子劈了。

“王头儿……你说打完这仗回家娶媳妇的……嫂子还在等你啊……”一个老兵跪在焦土堆旁,抖着手合上战友睁着的眼,浑浊的泪砸下来。

“老李!老李——!你应我一声!”绝望的喊声在寒风里打着转,全是断肠的悲怆。

祁玄戈和林逐欢策马穿过这片浸满悲恸的营地。

祁玄戈的脸冷硬如铁,下巴绷得死紧。

目光刀子似的扫过每个角落,所过之处,痛哭的士兵强憋住声,挺直腰杆,看向他的眼神混着悲痛和一种说不清的依赖。

他微微颔首,每个细微的动作都沉甸甸的。

他没下马,径直来到一处背风的断墙下,那是安置重伤员的地方。

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草药的苦气扑面而来。

临时铺的草席上躺满了人,痛苦的呻吟、压着的咳嗽、医官急促的喊声搅在一起。

祁玄戈翻身下马,动作牵动了左肩的伤,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又松开。

他大步走到一个腹部豁开大口子、脸已灰败的士兵跟前,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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