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鸟尽弓藏,帝心又何意?(1/2)

驿站的宁静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踏碎。

时值暮春,祁玄戈的身体在莫先生精湛的医术和林逐欢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终于有了起色。

虽然离恢复如初还遥遥无期,但已能勉强倚着软枕坐起,偶尔在林逐欢的搀扶下,于廊下晒晒暖阳,看看驿站小院中初绽的野花。

脸色依旧苍白,但唇上总算有了一点点血色,眼神也清明了许多。胸口的疤痕虽然狰狞,但总算彻底愈合,不再渗液。

林逐欢的眉宇间也终于舒展了些许,虽然清瘦依旧,但眼底的绝望和恐惧已被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守护的满足取代。

他正小心地喂祁玄戈喝一碗温补的参汤,秦武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将军,世子。”秦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京城…来人了。是宫里的大太监,还带着……圣旨。”

“圣旨?”林逐欢喂汤的手一顿,眉心下意识地蹙起。

祁玄戈倚在软枕上,原本放松的神情也瞬间变得沉凝,墨色的眸子锐利地看向秦武。

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林逐欢的心头。

他们离京已近两月,期间除了林父派人送来过一些珍稀药材和问候,京城方面几乎音讯全无。

此刻突然有圣旨降临这偏僻驿站,绝非吉兆。

“人在何处?”林逐欢放下药碗,声音沉静。

“就在驿站正厅等候。”秦武道。

林逐欢深吸一口气,看向祁玄戈。祁玄戈微微颔首,眼神示意他放心去。

林逐欢替他掖好被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单薄的衣衫,定了定神,才随着秦武走向正厅。

驿站简陋的正厅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肃穆。

一位身着深紫色宫服、面白无须、眼神透着精光的老太监,正端着架子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驿站奉上的粗茶。

他身后侍立着两名面无表情、气息内敛的带刀侍卫。

看到林逐欢进来,老太监放下茶盏,脸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林世子,别来无恙?祁将军可好些了?”

“有劳公公挂心,将军尚在静养。”林逐欢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心中却警铃大作。

对方不提接旨,先问祁玄戈,用意不明。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应着,缓缓站起身,从身旁小太监捧着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靖安郡王祁玄戈、定国公林逐欢,接旨——!”

林逐欢心头一沉,撩袍跪下。秦武及驿站众人也慌忙跪伏在地。

老太监展开圣旨,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抑扬顿挫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郡王祁玄戈,忠勇为国,戍边有功,然前番‘御下不严’,险酿大祸,幸天恩浩荡,明察秋毫,已功过相抵。念其身负重伤,元气大损,实不宜再操劳军务,夙夜忧勤。复任为太子太傅,赐金千两,锦缎百匹,恩准其安心静养,颐养天年。”

“定国公林逐欢,才思敏捷,屡立奇功,然体弱多疾,缠绵病榻,朕心甚悯。南疆烟瘴之地,民风未开,亟待贤能治理。特擢升林逐欢为南疆黔州巡抚,即日起赴任,体察民情,宣化王教,造福一方。望尔二人深体朕意,不负皇恩。钦此——!”

“太子太傅”?!“南疆黔州巡抚”?!

林逐欢跪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加封虚衔,收回兵权!明升暗降,远谪瘴疠之地!

皇帝这哪里是恩赏,分明是鸟尽弓藏,将他们这对功高震主、又“不容于世”的眷侣彻底驱逐出权力中心,流放至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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