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狼崽”之烦琐,消散(1/2)

临安官邸,主屋。

窗明几净,药香被清雅的檀香取代,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草木清气,是林逐欢身上惯常的气息。

温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林逐欢的伤势在名医的精心调理和祁玄戈近乎偏执的寸步不离看顾下,恢复得很快。

虽然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行动也需小心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薄冰之上,但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已重新焕发出清亮的神采,精神好了许多。

此刻,他斜倚在窗边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而是不时悄然飘向端坐在书案后的祁玄戈。

祁玄戈肩头的夹板已经取下,只余下洁白的绷带缠绕着精壮的臂膀。

他正凝神处理着这几日因他养伤而积压的军务文书,墨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沉稳的沙沙声。

侧脸的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冷硬专注,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贯的坚毅。

然而,那笼罩在他眉宇间多日、几乎凝成实质的阴郁戾气,已然如冰雪消融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磐石般的沉稳,目光深处,是尘埃落定后的澄澈与安然。

“将军,” 秦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难掩一丝大仇得报的振奋,“影康的踪迹找到了!”

祁玄戈猛地抬头,搁下笔,那瞬间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说!”

秦武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山野间的尘土与淡淡的血腥气。

他躬身,声音清晰有力地禀报:“那厮重伤在身,又中了我们沿途布下的特制追踪药物,逃窜速度大减!”

“他试图从黑风岭那条几乎被藤蔓掩埋的隐秘小道遁出临安,被我们埋伏的兄弟伙同青竹帮的好手堵了个正着!那地方狭窄险峻,正是瓮中捉鳖!”

“一番激战,”秦武的声音带着冷冽的杀伐气,“他身边最后两个死士被当场格杀,他本人……身中数创,力竭不支,坠入了黑风岭的断魂崖!”

“断魂崖?” 祁玄戈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几上敲了一下。那是临安府境有名的绝地,深不见底,终年云雾缭绕,瘴气弥漫如鬼魅吐息,飞鸟难渡,坠入者绝无生还之理。

“是!属下亲自带人,用绳索悬吊,冒着瘴气下到崖底搜寻了三日三夜,”秦武双手慎重地呈上一个沾满泥污和暗沉血迹的布包。

“只找到一些被荆棘挂得稀烂的僧袍布片,还有……这个。” ,那布包虽污秽不堪,却包裹得极为严实。

祁玄戈接过,指尖触到布料的湿冷与粘腻。他一层层打开,动作沉稳,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

布包最里层,赫然躺着一枚小巧玲珑、质地温润的紫玉佩。

玉佩边缘刻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流转着内敛的光华,中间是一个小小的、笔触圆润的篆体“瑶”字。

玉佩上沾染着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边缘处似乎还带着人体的微温,显然曾被影康贴身收藏,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祁玄戈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这枚冰冷的玉佩,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流瞬间从指尖窜入心脉,激得他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这……这便是影康口中,他母亲唯一的信物?

这承载了半生血雨腥风、扭曲执念的源头?

“属下还在崖底松软的腐土上,发现了一些新鲜的猛兽爪印和拖拽啃噬的痕迹,以及一些散落的新鲜骸骨……”

秦武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残酷的确认,“想来影康坠崖后,即便当时侥幸留得一口气,也绝难逃葬身兽腹的下场。尸骨无存,是他应得的结局。”

祁玄戈沉默良久,目光凝在那枚小小的玉佩上,仿佛要将那“瑶”字刻入眼底深处。

书房里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林逐欢压抑着的低咳声。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空旷:“知道了。下去吧,让兄弟们好生休整,抚恤加倍,有功者重赏。”

“是!属下告退!” 秦武抱拳,利落地转身离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

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阳光的暖意似乎也被刚才的消息冲淡了几分。

林逐欢放下书卷,无声地走到祁玄戈身边。

他伸出微凉的手,轻轻覆在祁玄戈紧握着玉佩的手背上。

祁玄戈的手,冰凉得如同浸在寒潭里。

“结束了。” 林逐欢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叹息。

祁玄戈的目光终于从玉佩上移开,对上林逐欢清亮的眸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那一声应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影康死了。

这个纠缠了他身世阴影、掀起无数腥风血雨、将仇恨与阴谋刻入他骨髓的幕后黑手,终于伏诛。

尘埃落定,心中却并无多少想象中的快意恩仇,只有一种巨石落地般的沉重释然,以及一种对命运无常、人心叵测的淡淡悲凉。

这悲凉并非为影康,而是为那些被这执念碾碎的过往与无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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