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终于来了(2/2)
那刺客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剑刃,眼中的凶光迅速涣散,最终软软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老三!”另一名刺客发出一声惊怒的嘶吼。
就在刘锦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因拼命一击而身形不稳的刹那,那名悲愤的刺客猛地一脚,狠狠踹在刘锦的胸口!
“砰!”
巨大的力道传来,刘锦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数步之外的积水里,锦绣剑也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
“咳……”他试图挣扎起身,但胸口剧痛,浑身伤口崩裂,鲜血混着雨水在他身下蔓延,力气仿佛随着雨水一起流走了。
剩下的最后一名刺客,眼神冰冷如霜,一步步踏着积水走来。雨水顺着他蒙面的黑布滴落,手中的长剑在雨夜中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他走得很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和胜券在握的压迫感。
刘锦躺在冰冷的雨水中,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对方越来越近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死亡的寒意,比这冰冷的雨水更刺骨,一点点浸透他的骨髓。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那刺客举起长剑,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瞬间——“主公!”
一声蕴含着惊怒与滔天杀意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骤然撕裂雨幕,震得那举剑的刺客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紧接着,是战马嘶鸣与沉重马蹄踏碎积水的声音,一道黑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从巷道口疾冲而入!来人正是王越!
他在别苑久候刘锦不归,心中本已不安,贾诩先生更是眉头紧锁,断言宫中恐有变故,翼德与子龙皆焦躁不已。最终,贾诩当机立断,请王越凭借其身法与对洛阳的熟悉,即刻沿路探查。王越一路追寻,心中不祥之感愈盛,直到听见这巷道内的兵刃交击与异响,赶来正好看到刘锦浴血倒地、命悬一线的骇人景象!
王越目眦欲裂,他甚至来不及完全勒住马匹,整个人已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腰间的长剑“锃”一声出鞘。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护卫统领,而是重现了天下第一剑客的绝世锋芒!
剑光,比闪电更耀眼!
人还在空中,一道凝练至极的剑气已破空而至,精准地击打在即将刺向刘锦的那柄长剑上!
“铛!”
火星在雨水中迸射!
那刺客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剑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长剑几乎脱手,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后退,满脸骇然。
然而,王越的攻击已然降临!
他的身形如鬼魅般落地,脚步一错便已贴近那名被震退的刺客。剑光再起,不再是凌厉的剑气,而是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细线,悄无声息地抹过对方的咽喉。
那刺客的骇然凝固在脸上,双手徒劳地捂住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鲜血从指缝间汹涌而出,重重倒地。
另一名刚刚被刘锦以命搏命打法震慑、稍慢一步的刺客,见状肝胆俱裂,心知遇到了无法抗衡的高手,转身就想遁入雨幕。
王越眼神冰冷,看也未看,反手一剑掷出!
长剑如同有了生命,化作一道追魂夺命的流光,后发先至,从那逃跑刺客的后心精准贯入,前胸透出!
那刺客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带血剑尖,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从王越出现,到两名武艺高强的刺客毙命,不过眨眼之间!
天下第一剑客之威,竟至于斯!
王越看也不看那两具尸体,身形一闪已来到刘锦身边,迅速蹲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主公!您怎么样?”
他快速检查刘锦的伤势,看到那多处伤口尤其是肩胛和手臂的严重情况,脸色愈发阴沉,立刻出手如风,点穴止血,同时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毫不犹豫地撒在最为严重的几处伤口上。
“王……师……”刘锦看到王越,心神一松,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几乎昏厥,但他强撑着,“宫中……陛下……欲杀我……”
“臣明白!主公勿再多言,保留体力!”王越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一把将几乎虚脱的刘锦背起,又迅速拾回锦绣剑,看了一眼那两具刺客尸体,眼神冰冷,“此地不宜久留!”
他背着刘锦,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只留下巷道内三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那被雨水不断冲刷、变淡的血迹。
王越背着刘锦,身形在雨幕中疾驰,如同鬼魅般穿过寂静的街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城东别苑。他并未走正门,而是寻了一处僻静的院墙,悄无声息地翻越而入,径直冲向亮着灯火的正堂。
“砰”地一声,堂门被王越用肩膀撞开。
正在堂内焦急踱步的贾诩、张飞、赵云三人闻声猛地回头。当他们的目光落在王越背上那个浑身湿透、血迹斑斑、软绵绵的身影时,三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主公!”赵云失声惊呼,一个箭步冲上前。
“大哥!!”张飞的吼声如同受伤的雄狮,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他豹眼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看着刘锦身上那一道道翻卷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巨大的恐慌和愤怒让他浑身都在颤抖。
贾诩虽然还算镇定,但捏着胡须的手指已然发白,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刘锦的伤势和王越凝重的脸色,心中已然推断出了七八分。
王越小心翼翼地将刘锦平放在榻上,声音急促而低沉:“途中遇伏,三名顶尖刺客,主公力战重伤!”
张飞猛地抓住王越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谁干的?!俺老张去撕了他!”
赵云已经迅速取来了干净布帛和清水,就要为刘锦清理伤口。
就在这时,似乎是被周围的动静和关切所刺激,刘锦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模糊,扫过围在身边的几张熟悉而焦急的面孔。
他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快……回……幽州……”
话音未落,那强撑着的一口气彻底散去,刘锦头一歪,彻底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大哥!”
“主公!”
张飞和赵云的声音带着惊恐。贾诩猛地站直身体,脸上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断。
他看向王越,语速极快:“王指挥使,可能处理干净手尾?确保无人追踪至此?”
王越重重点头:“对方三人已毙命,大雨能冲刷掉大部分痕迹,短时间内应无人察觉。”
“好!”贾诩目光扫过悲愤欲绝的张飞和强自镇定的赵云,“主公之令,便是最高指令!洛阳已是龙潭虎穴,陛下……哼,恐怕也时日无多。此地一刻也不能多待!”
他立刻分派任务:
“翼德,你立刻去整顿马匹、装备,我们即刻轻装出发,做好一路冲杀出去的准备!”
“子龙,你与我一同为主公简单包扎固定伤口,务必保证主公能在马背上支撑住!”
“王指挥使,请你带锦衣卫前后警戒,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中平六年,四月十一,夜。
洛阳的雨,非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狂暴。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砾上噼啪作响,汇聚成流的雨水在街巷中肆意奔淌。漆黑的夜空中,不时有惨白的电蛇撕裂天幕,紧随其后的便是滚荡天际的闷雷,仿佛苍天也在为这座帝国都城的命运发出怒吼。
城东别苑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刘锦被用厚厚的油布仔细包裹,由赵云小心翼翼地背负在身后,又以绳索牢牢固定。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在偶尔划过的闪电映照下,苍白得吓人。
张飞已然顶盔贯甲,丈八蛇矛紧握在手,那双环眼里不再是平日的豪迈,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护卫大哥的决绝。五十名锦衣卫在王越的无声调配下,早已分散在别苑四周以及预定的撤离路线上,如同暗夜中的猎手,清除着可能存在的眼线。
贾诩披着一件深色的斗篷,雨水顺着帽檐滴落。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在雷雨中显得格外阴森压抑的别苑,沉声道:“走!”
没有多余的话语,一行人如同融入雨夜的利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落脚之处。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洛阳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刘锦一行人的马蹄踏碎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传出老远。他们直奔最近的一座城门,这是计划中风险最高却也最快的一条路。
然而,还未靠近城门,城楼上便传来一声厉喝:“站住!何人夜行?不知已宵禁吗?!”
火把在雨幕中晃动,隐约可见数十名顶盔贯甲的守军张弓搭箭,对准了下方的队伍。一名守门军官按刀而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这群装备精良、气势不凡的不速之客。
张飞环眼一瞪,就要发作,却被贾诩用眼神死死按住。
贾诩催马上前一步,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须发流淌,他却浑不在意,朗声道:“将军请看此令!”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面玄色令牌,非金非铁,在闪电照耀下,正面一个硕大的“幽”字和背面的“冠军侯”纹饰清晰可见。这是刘锦身为幽州刺史、冠军侯的身份令牌,在洛阳亦有一定辨识度。
那军官显然认得此令,脸色微变,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为难:“原来是冠军侯麾下……只是,侯爷,如今宵禁严苛,未有上官手令,末将实在不敢……”
贾诩不等他说完,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急迫:“放肆!此乃幽州刺史、冠军侯刘锦车驾!北疆军情如火,侯爷奉陛下密旨,需即刻返回幽州处置!尔等安敢阻拦?若贻误军机,你有几个脑袋担当得起?!”
他刻意模糊了“奉旨”的概念,并将“北疆军情”抬了出来,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异常凌厉。
那军官浑身一颤,借着闪电的光芒,他隐约看到被赵云、张飞等人护在中间的那匹玉狮子上,似乎趴伏着一个被油布包裹、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他自然不知那是昏迷的刘锦),只道是冠军侯本人。再看贾诩气度不凡,言辞凿凿,又想到这位冠军侯在洛阳的威名和深不可测的背景,心中顿时信了七八分,更是被“贻误军机”的罪名吓得胆寒。
犹豫只在刹那,他咬了咬牙,转身对部下吼道:“快!开城门!放冠军侯出城!”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露出一道缝隙。
“多谢!”贾诩拱了拱手,不再多言。
张飞一马当先,赵云背负刘锦紧随其后,王越与锦衣卫们簇拥着,一行人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穿过城门,消失在城外茫茫的雨夜之中。
那军官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冷汗,心头莫名地一阵狂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只希望,自己这个决定不会带来什么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