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刘备到来（2/2）

刘备抬头，目光如古井无波，直接穿透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公瑾，你们江东，此番是何用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地要一个解释，而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周瑜心知刘备此刻心境，也不绕弯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玄德公明鉴。当日曹军势大，关将军困守江陵，危在旦夕。我主孙将军，感念同盟之谊，不忍见关将军孤军奋战，故出兵西陵，本意乃是协防此地，确保江陵后路，以期能助关将军一臂之力。奈何……唉，天不遂人愿，关将军终究……被曹贼所擒。”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痛”与“激昂”：“我主得知关将军噩耗，悲愤交加，为给关将军报仇，不惜与曹贼决裂，倾尽全力，浴血奋战，方才从曹贼手中夺回江陵！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偷袭、背盟、趁火打劫的行径粉饰成了仗义相助、为友复仇的义举。

刘备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待周瑜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

“我刘备今日兵临城下，只为一事——救我二弟云长。公瑾，你们若想阻拦，”他目光扫过城头林立的江东兵马，“尽管放手施为。”

这话看似将选择权交给了对方，实则充满了不惜一战的决心。

周瑜岂能听不出其中的决绝？他深知此刻与刘备开战，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只会让北方的曹操得利。他立刻换上一副诚挚的面孔：

“玄德公何出此言！我东吴与皇叔乃唇齿之盟，岂会行此不义之事，阻拦皇叔救援兄弟？”他指着城门，语气斩钉截铁，“皇叔放心！西陵之门，永远为玄德公敞开！我军绝不阻拦分毫！皇叔可随时借道，前往当阳，营救关将军！我江东上下，亦期盼皇叔能马到成功！”

刘备深深地看了周瑜一眼，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调转马头，在亲卫的簇拥下，沉默地返回大营。他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救关羽，是他此刻唯一的目标，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虚情假意的“通途”，他都必须去闯。

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周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深邃。他成功地将刘备这头怒狮引向了曹操，接下来，就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了。

当天夜里曹军大营囚牢，夜色深沉，营中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刁斗声，一片寂静。关羽被单独关押在一处由重兵把守的营帐内，手脚皆被粗重的铁链锁住。他闭目盘坐，面色平静，仿佛已接受命运，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在回想自己的一生，回想结义，回想大哥刘备，心中充满了未能完成匡扶汉室大业的遗憾，以及对结义兄弟的愧疚。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响，似乎是守卫被放倒的声音。帐帘被悄然掀开，一个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

关羽猛地睁开丹凤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清来人是一名身着曹军低级校尉盔甲的年轻人，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面容还带着些许稚嫩，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明亮。

那年轻校尉见到关羽醒来，毫不迟疑，立刻掏出钥匙，迅速而轻巧地打开了他手脚上的铁镣。

关羽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沉声问道：“小将军，你这是何意？”

年轻校尉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真诚：“关将军，您的赤兔马和青龙偃月刀，我已为您悄悄取来，就在帐外。请将军速速随我离开此地，迟则生变！”

关羽心中一震，凝视着对方：“你是何人？为何要冒死救我？”

校尉拱手，眼中流露出敬佩之色：“小子姓魏，名延，字文长。昔日曾在荆州牧刘琦公子麾下任职，深知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关将军您亦是以忠义待民，如同百姓之父母。延……实不忍见将军如此英雄，陨落于曹贼之手！请将军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关羽听闻，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在曹营之中，竟有如此仰慕大哥仁德、知晓大义的少年英杰。但他随即皱眉：“我若走了，你私自放我，必遭杀身之祸！关某岂能累你？来，你跟关某一同走！”

魏延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激动和决然的光芒，他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若蒙不弃，魏延愿追随将军左右，效犬马之劳，至死不渝！”

“好！”关羽一把将他扶起，“今日得遇文长，亦是关某之幸！从今往后，你我便同生死，共患难！”

当下，两人不再多言。魏延在前引路，凭借对营寨布置的熟悉和矫健的身手，巧妙地避开了几队巡逻兵。来到营寨边缘一处僻静之地，果然见赤兔马与青龙偃月刀皆在此处。

两人翻身上马，关羽舞动青龙刀，砍翻几个闻声赶来的哨兵，与魏延一起，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冲破曹营的薄弱处，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向着西陵方向，疾驰而去！

直到天光微亮，曹营才发现关羽被劫，顿时一片大乱。曹操闻讯，暴怒不已，却已追赶不及。

而关羽与魏延，历经艰险，终于在天明时分，看到了前方西陵城外那连绵不绝的刘备军大营，以及那面熟悉的“刘”字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