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败走西陵（2/2）

关羽不再犹豫，立刻带着残存的亲卫，冲向情况稍好的东门。

东门处，高林同样身披数创，仍在指挥部队做最后的抵抗。见到关羽到来，他急道：“云长！”

关羽一把拉住他，语速极快：“望之，随我突围！你保护好军师，我来开路！”

当下，关羽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舞动如轮，如同劈波斩浪的蛟龙，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曹军中杀开一条血路！高林护着法正，率领仅存的几百名忠心耿耿的亲卫，紧随其后，奋力向外冲杀。

曹军虽然涌入城内，但夜间混乱，加之关羽、高林武勇超群，竟真的被他们撕开了一道口子，冲出了东门！

然而，曹操岂会放虎归山？得知关羽突围，立刻下令精锐骑兵全力追击！

关羽等人不敢停留，借着夜色掩护，亡命向着……他们此刻唯一可能的方向——西陵 逃去。身后，曹军的追兵火把如龙，蹄声如雷，紧追不舍。

关羽一行人亡命疾驰，人困马乏，身后曹军许褚率领的追兵蹄声如雷，火把的光芒已经隐约可见。眼看前方不远便是西陵地界，众人心中刚生出一丝侥幸，异变陡生！

冲在最前的关羽，只觉座下赤兔马前蹄猛地一空，伴随着一声悲鸣，轰隆一声，连人带马坠入一个精心伪装过的陷马坑中！与此同时，两侧山坡上瞬间火把通明，鼓声大作，无数江东伏兵蜂拥而出，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顿时将这支残兵败将团团围住！

“有埋伏！”高林惊骇大叫，眼见关羽坠坑，目眦欲裂，“云长莫慌！我来救你！”

陷马坑内，关羽虽惊不乱，凭借超凡的武艺和反应，在落地的瞬间便已挣脱马镫，青龙刀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如同大鹏般腾空跃出坑外。然而，赤兔马却因坠落沉重，一时挣扎不起。

关羽一落地，周泰、甘宁等江东猛将便已围攻上来，刀枪并举，杀气腾腾。关羽挥舞青龙刀奋力抵挡，但他已连续两日不眠不休，血战突围，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又失了赤兔马，面对养精蓄锐的江东精锐，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望之！保护军师突围！快走！”关羽一边奋力厮杀，一边朝着高林嘶声大吼，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难以幸免，但绝不能让法正也陷于此地。

高林看着被重重围困的关羽，心如刀绞，又看向身旁脸色苍白的法正，一时间进退维谷，难以抉择。

法正虽是一介文人，此刻却异常镇定，急声道：“高将军！救关将军要紧！”

“军师！”高林虎目含泪，他知道关羽的命令是为了保全军师，但让他弃主帅于不顾，实比杀了他还难受。

“望之！这是军令！带军师走！！”关羽的怒吼再次传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高林猛地一跺脚，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终于狠下心肠：“军师，得罪了！”他一把拉住法正，挥舞兵刃，如同疯虎般向着包围圈相对薄弱的一处猛冲过去，不顾自身安危，硬是凭借着悍勇杀开了一条血路，带着法正和少数几名亲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之中。

关羽见高林和法正成功突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竟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他不再心存侥幸，将全部精力集中于眼前的战斗，青龙刀舞动得如同风车，虽然力疲，但威势犹在，竟让周泰、甘宁等人一时难以近身。

就在这时，许褚率领的曹军追兵也已赶到现场。许褚见关羽被江东军围住，大喝一声：“关羽休走！”便要上前。

孙策却策马向前，横枪拦在许褚马前，朗声道：“站住！”

许褚勒住战马，瓮声瓮气地道：“孙伯符？我等奉丞相之命追杀关羽，于你江东无关，还请让开！”

孙策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许将军，前方便是我江东地界西陵。关羽，我自会擒拿。至于如何处置，不劳曹丞相费心。将军还是请回吧，他日我或许会将关羽送至丞相面前。”

许褚看了看严阵以待的江东军，又看了看被重重围困、显然已无力逃脱的关羽，心知在此地与孙策冲突绝非明智之举。他冷哼一声：“哼！希望吴侯信守承诺！”说罢，调转马头，率领曹军追兵悻悻退去。

曹军退去，孙策目光转向场中仍在奋战的关羽。此时的关羽，失去战马，体力透支，在江东军车轮战般的围攻下，动作已然迟缓，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最终，在周泰、甘宁等人的合力猛攻下，他手中青龙刀被甘宁的锁链缠住，周泰趁机猛扑上前，将其死死抱住，其余士兵一拥而上，用绳索绊马索将其重重绊倒，终于将其制服，捆绑了起来。

西陵城，府衙大堂。灯火通明，江东文武分列两旁。被五花大绑的关羽押至堂下，他虽然狼狈，浑身血污，发髻散乱，却依旧竭力挺直脊梁，将头高傲地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堂上的孙策。

孙策高坐主位，周瑜立于身侧，他看着阶下成了阶下囚却依旧不改桀骜的关羽，心中既有擒获强敌的快意，也有一股被轻视的愠怒。他尚未开口，关羽却猛地转过头，冲着他“呸”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厉声道：

“哼！江东小儿，卑鄙无耻！只会行此偷袭暗算之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关某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是好汉！”

这番举动和言语，彻底激怒了孙策。他猛地站起身，“铮”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尖已抵在关羽的咽喉之上，冰冷的触感让关羽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疙瘩。

“匹夫！”孙策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死到临头，还敢在此大放厥词？！你高傲什么？嗯？！你告诉我，你在高傲什么？！”

他剑尖微微用力，逼视着关羽那双因愤怒而几乎喷火的丹凤眼：“拥兵五万，坐拥江陵坚城，粮草充足，竟被曹操打得丢盔弃甲，城池陷落，如丧家之犬般逃到我这里！你有什么可傲的？！我若是你，早就羞愧自刎以谢天下了！你与那葬送数万将士性命的蠢货有何不同？！不知道的，看你如今这副模样，还以为你是打了多大的胜仗，在此耀武扬威呢！”

孙策言辞犀利，句句如刀，专挑关羽最痛处下手。他本身也是心高气傲、锐意进取之主，最看不得这种败军之将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关羽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和嘲讽，说得面红耳赤，原本就因为失血和激动而通红的脸庞，此刻更是涨得如同要滴出血来。他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所言，竟让他一时语塞！江陵之败，损兵折将，确是事实。他只能死死地瞪着孙策，胸膛剧烈起伏。

孙策见他语塞，冷笑一声，收回长剑，但话语的锋芒更甚：“你不用瞪着我！瞪我也改变不了你惨败的事实！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我会把你好好地交给曹操，用你，来交换江陵城！”

他走到关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匹夫，你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谋略！不费我一兵一卒，便能得到江陵重镇！而你呢？为了你那可笑又愚蠢的傲气，不肯听法正之言与我和谈，白白葬送了多少忠心追随你的兄弟的性命？！还有上一次，被人断了粮草，损失六万兄弟！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傲？！”

越说越大声，孙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关羽的脖子，虽未用力至窒息，但那羞辱的意味和强大的压迫感，让关羽浑身僵硬。

“把你这份不知所谓的愚蠢傲气，给我收起来！”孙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低吼道，“在真正的胜败面前，你，关云长，又算个什么东西？！”

关羽被掐住脖子，又被这番诛心之言轰击，整个人如遭雷击。孙策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他那赖以立足的骄傲，在血淋淋的失败和巨大的牺牲面前，似乎真的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剩下无尽的屈辱、愤怒和对自己的质疑，在胸中疯狂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