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南望岭伏击(1/2)

吕布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乱响:“曹孟德欺人太甚!陈兵五万于博望,步步紧逼!那曹仁更是可恶至极,仗着他那五千虎豹骑,日日在我宛城周遭巡弋,如同跗骨之蛆!”他越说越气,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可恨!可恨我并州狼骑新募,至今不过五百余骑!若给我三千……不,只需一千老狼骑,焉能容他曹子孝如此猖狂!哎……”

他重重叹了口气,环视麾下文武:“诸位,如今形势,粮道几乎被其掐断,城外粮队屡遭劫掠,长此以往,宛城必成孤岛!可有良策破此僵局?”

谋士法正闻言,微微上前一步。他年纪虽轻,但眼神中已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机变。他清了清嗓子,从容说道:

“温侯,曹仁此举,意在困我,而非即刻强攻。其倚仗者,无非虎豹骑之机动与曹军之大势。硬拼,正中其下怀。正有一策,或可试之。”

他走到简陋的沙盘前,指向宛城东南方向:“曹仁注意力皆在西北博望主力方向及我城北可能之粮道。我军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选一胆大心细之将,率数百死士,多带旌旗,于夜间潜出城南,大张旗鼓,伪装成大规模运粮队或寻求与刘表联络之使者。曹仁探马得知,以其求功之心,必引虎豹骑主力前往拦截追击。”

法正的手指随即重重点在城北:“与此同时,温侯可亲率所有骑兵,并精锐步卒,悄然出北门,伏于博望至宛城之间的险要处。待曹仁被调虎离山经过此处,我军便可半路截杀,打其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大胜,亦可夺其粮秣,挫其锐气,缓解燃眉之急。此策关键在于疑兵要真,动作要快,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吕布听着,阴沉的眼神里渐渐亮起一丝光芒,微微颔首,觉得此计虽险,却颇有可行之处。

然而,大将曹性却按捺不住,他性情急躁,抱拳嚷道:“温侯!法先生之计虽好,但也太过多弯绕!那曹仁小儿如此嚣张,日日在我等头上拉屎,岂能忍气吞声?末将愿率本部兵马,今夜便出城,寻那曹仁主力决一死战!只要击溃其虎豹骑,敌军必退!”

他这话一说,连吕布都皱起了眉头。成廉忍不住喝道:“曹性!休得胡言!我军本就兵少,岂能拿去与敌精锐硬碰?你这分明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撞!”

曹性不服:“怎的就是硬碰?我并州儿郎岂会怕他曹兵?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时间,厅内争论顿起。法正之策精巧而冒险,旨在调动敌人,创造战机;曹性之勇则显得鲁莽,近乎孤注一掷。吕布看着争执不下的部下,又想到日渐减少的粮草,眉头紧锁,心中在天人交战。

第二天夜色深沉,宛城内外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呜咽。

曹仁端坐于博望大营南大营的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刚毅的面容。他正在推演沙盘,反复琢磨着彻底困死吕布的策略。

忽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斥候冲入帐内,单膝跪地,“将军,宛城北门有异动!约莫数百人,趁夜色悄然出城,方向不明!”

曹仁眉头一皱,尚未言语,又一名探马飞奔而入:

“报——!将军,紧急军情!我军在新野通往宛城的官道上,发现一支运粮队!规模不小,有数百民夫押运,护卫约三五百人,正连夜向宛城方向行进!”

“哦?”曹仁猛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新野与宛城之间的区域。“新野方向来的粮队?刘表?”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吕布困守孤城已久,城中存粮定然告急……刘景升这老儿,终于坐不住,想插一手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决然道:“绝不能让这批粮草进城!一旦让吕布得到补给,此前围困之功尽弃!”他抓起佩剑,对副将下令:“点齐两千虎豹骑,随我亲自出击,务必截下这批粮草,尽数焚毁!”

副将略显迟疑,提醒道:“将军,那宛城北门出去的人马……意图未明,是否需分兵监视,以防有诈?”

曹仁摆了摆手,显得颇为自信,分析道:“无妨!吕布此举,无非是见粮队将至,派兵出城接应,以防我再如之前般劫掠。哼,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所虑也不无道理。传令下去,此次出击,若遇敌军接应部队,不可恋战,以迂回骑射扰之,烧毁粮草即为大功!我们的目标是断其粮道,非争一时之长短!”

“末将遵命!”副将领命,立刻出帐安排。

很快,南大营辕门洞开,曹仁一马当先,率领着两千精锐的虎豹骑,如同暗夜中涌出的钢铁洪流,蹄声如雷,却刻意压抑着声势,朝着探马回报的“粮队”方向风驰电掣而去。他坚信,只要掐断这最后的希望,宛城必可不攻自破!

而他并不知道,在通往“粮队”的必经之路上,一处利于埋伏的山谷林地间,吕布正亲自率领着五百憋足了劲的并州狼骑和五千精锐步卒,如同潜伏的猎豹,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夜色如墨,南望岭一带的山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寂静而深邃。吕布埋伏在山坡的密林中,手握方天画戟,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如同蛰伏的猛虎,全身肌肉紧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捕捉着远处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响。

“主公……来了!”一名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潜回来,压低的声音带着激动与紧张,“曹仁……曹仁的骑兵,距此已不足十里!看烟尘,估计有两三千骑,全是虎豹骑!”

“好!”吕布眼中凶光暴涨,压抑着低吼,“传令下去!所有人,握紧兵器,敛声屏息!待敌军过半,听我号令,给我狠狠地打!要让曹孟德知道,困我吕布,需付何等代价!”

“诺!”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埋伏的并州军士卒们将身体压得更低,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和即将爆发的战意。

十里之外,曹仁率领的虎豹骑正滚滚而来。副将看着前方在月色下轮廓模糊、如同巨兽匍匐般的南望岭,尤其是那植被茂密、道路变得狭窄的地带,心中不安更甚,再次催马靠近曹仁,急声道:“将军!前面就是南望岭了!此地林木丛生,地势起伏,我军骑兵每次经过此地速度都会大减,实在是设伏的绝佳之地!我们还是先派一队斥候,仔细探查一番再通过吧!”

曹仁正纵马疾驰,闻言有些不耐地转过头,对着副将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征战多年的傲气:“嘿!你小子跟了老子多少年了?怎么还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他马速不减,解释道:“我不是不知兵,而是时机不等人!那队粮草眼看着就要到宛城脚下,若因我等在此小心翼翼、贻误战机,让粮食进了城,你我之前数月辛苦围困岂非前功尽弃?”

副将张了张嘴,还想坚持:“可……可是将军……出兵前,军师再三叮嘱,夜间行动,尤其……尤其要警惕埋伏啊……”

“嗨!”曹仁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军师之言,自有道理。但战场之上,岂能一味拘泥?就算那吕布真有伏兵,我麾下两千虎豹骑,天下精锐,何惧之有?!传令全军,加速前进,穿过南望岭,直扑粮队!”

军令如山,虎豹骑的速度再次提升,如同一条黑色的铁流,轰鸣着涌入了南望岭狭窄的谷道。骑兵们不得不稍稍收紧队形,速度也确实如副将所料,慢了下来。

“隆隆隆……隆隆隆隆……驾!驾!驾!”

马蹄叩击大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战鼓,敲在每一个埋伏者的心上。吕布眯着眼睛,透过林木的缝隙,死死盯着那支在月色下闪烁着幽冷铁光的骑兵洪流,心中默默念着:“再进来点儿……再进来点儿……对,就这儿!”

眼看曹仁的帅旗完全进入了峡谷最狭窄处,吕布眼中凶光炸裂,猛地举起方天画戟,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怒吼,带着浓重的并州口音:

“杀——!给额往死里整!!”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刹那间,两侧山坡上火把齐明,映照出无数狰狞的面孔!

“咻咻咻——!”密集的箭雨率先破空而下,狠狠地扎进虎豹骑的队伍中,顿时人仰马翻!

“我日你妈卖批的曹狗!”埋伏的南阳籍士卒红着眼睛,怒骂着从藏身处跃出,挺着长矛向下冲杀!

“兄弟们!甭怂!整死这帮龟孙!”并州老兵们发出狼一般的嚎叫,挥舞着环首刀,如下山猛虎般扑向敌人!

曹仁在听到炮响和喊杀声的瞬间,心中猛地一沉,一句下意识的谯县方言脱口而出:

“艹!真特么有埋伏!”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惊而不乱,立刻判断出形势,知道此刻绝不能停下,必须依靠虎豹骑强大的冲击力强行破阵!他勒紧缰绳,挥刀格开一支流矢,用尽全力大吼:

“别管两边!跟老子往前冲!冲出去!”

他坚信,天下没有任何步兵阵型能正面挡住虎豹骑的决死冲锋!只要冲开正面,就能破围而出!

训练有素的虎豹骑也确实展现了其精锐本色,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立刻收缩队形,不顾两侧袭来的箭矢和滚木,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朝着峡谷出口方向发起了亡命冲锋!铁骑践踏,刀光闪烁,试图阻挡的吕布军步兵瞬间被撞飞砍倒,战线眼看着就要被撕开!

吕布在坡上看得分明,见曹仁想跑,岂能让他如愿?他猛地一夹赤兔马,那神驹如同离弦之火矢,载着他直冲而下,五百并州狼骑紧随其后,如同一股红色的复仇旋风!

“曹仁!”吕布声如霹雳,方天画戟直指那员曹军大将,“今儿你死定嘞!”

赤兔马快,瞬息之间便已杀到!方天画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半月形的寒光,直劈曹仁!

曹仁感受到身后那恐怖的杀意和劲风,汗毛倒竖,他知道是吕布亲至,不敢有丝毫怠慢,全力回身,挥动长刀硬架!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四溅!

曹仁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刀柄传来,虎口崩裂,胸口一闷,差点被直接从马上震飞出去!心中骇然:“这吕布,好大的力气!”

吕布一击未能奏效,画戟一旋,如同狂风暴雨般再次攻来!与此同时,五百狼骑也狠狠地撞入了试图突围的虎豹骑侧翼,两支当世顶尖的骑兵,在这狭窄的谷地中,展开了最血腥、最残酷的贴身肉搏!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战马嘶鸣声、垂死者的哀嚎声以及各种腔调的怒骂声(“龟儿子!”“直娘贼!”“乃公砍死你!”)混杂在一起。

南望岭的狭窄谷地中,吕布与曹仁两员大将已杀作一团,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曹仁虽力怯,但嘴上却不饶人,他架开吕布一记猛劈,趁机喘了口气,用带着谯县口音的话讥讽道:

“嘿!三姓家奴!恁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识相滴就乖乖开门投降,丞相或可饶恁一条狗命!”

这话如同尖刀,狠狠扎在吕布的痛处。吕布勃然大怒,赤兔马人立而起,他手中方天画戟舞动得更急,如同狂风暴雨,同时破口大骂,那口并州土话又急又狠:

“放恁娘的狗臭屁!曹仁!今儿个额要不把恁的狗头拧下来当夜壶,额就不姓吕!恁个曹阿瞒的看门狗,狂啥狂!”

他不知道何时也学会了张飞“魔法攻击”的精髓,一边疯狂进攻,嘴里垃圾话不停:

“瞅瞅恁那熊样!还虎豹骑?我看是病猫骑!跟着曹操那个阉宦之后,能有啥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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