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徐州内乱(1/2)

公元192年,冬,下邳,州牧府书房

炭火在铜盆中噼啪作响,刘备正伏案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书,新接手的州郡,千头万绪都需他亲自梳理。这时,太史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脸色涨红,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强压着怒气。

“大哥!”太史慈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今日我去调派部队,按例换防东门。那守门的军侯,竟……竟敢对我说,没有曹豹将军的手令,谁也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这……这简直是目无尊上,岂有此理!他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州牧!”

刘备闻言,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流畅地书写下去,脸上不见丝毫怒意,反而轻轻一笑,抬眼看着怒气冲冲的三弟,温言道:“三弟,稍安勿躁。”

他放下笔,站起身,走到太史慈身边,拍了拍他坚实的臂甲,语气平和地安抚:“曹豹将军,乃是陶使君的旧部,在丹阳军中威望极高,根深蒂固。如今徐州初定,内外交困,很多事情……急不得。”

他踱到窗边,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目光深邃:“我们初来乍到,虽有州牧之名,但若要真正掌控局势,尚需时日,更需耐心。此刻与曹将军起了冲突,于大局不利。”

太史慈虽然性情刚直,但也并非不通情理,他听出刘备话中的深意,知道大哥顾虑的是整个徐州的稳定,以及北面虎视眈眈的曹操。他重重叹了口气,抱拳道:“大哥,我明白了。只是……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刘备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宽厚沉稳的笑容:“忍一时风平浪静。三弟,你的勇武,当用在沙场破敌,而非城内纷争。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先去忙吧,我自有计较。”

太史慈见刘备如此说,只得将满腹的牢骚压下,躬身告退。只是他转身时,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书房内,刘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走回案前,看着那方沉甸甸的徐州牧印绶,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曹豹今日的举动,绝非孤立事件,这是一次试探,更是一次挑衅。

太史慈离去后,书房内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炭火的轻微噼啪声。刘备静坐片刻,目光再次落在那方徐州牧印绶上,眼神深邃。他沉吟少许,对外面轻声道:“请糜别驾前来一叙。”

不多时,糜竺步履沉稳地走入书房,他向端坐的刘备恭敬行礼:“竺,拜见使君。”

“子仲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刘备态度谦和,亲自示意糜竺在旁边的坐榻落座。

“谢使君。”糜竺依言坐下,姿态从容,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刘备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亲手为糜竺斟了一杯热茶,推至其面前,这才缓缓开口,语气真诚甚至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感慨:“先生可知,备今日请你前来,所为何事?”

糜竺微微躬身:“竺不知,请使君明示。”

刘备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坦诚地看向糜竺:“备乃涿郡一织席贩履之辈,辗转半生,漂泊无依。自知德薄才浅,能得陶使君青眼,受托付这徐州重任,实乃侥幸,心中常感惶恐,如履薄冰。”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如今曹操在北,虎视眈眈,彭城之恨未消,其吞并徐州之心,路人皆知。值此危难之际,徐州……再也经不起任何内乱了。”他看向糜竺,眼神灼灼,“故而,尽管自知力有不逮,备也只能暂且接下这副重担,非为权位,实为不负陶使君临终所托,亦为这徐州百万生民,求得一线生机。”

这番话,既放低了姿态,表明了自身的艰难,又将接任徐州的目的拔高到了保全百姓的大义之上,听得糜竺眼神微动。

紧接着,刘备语气更加恳切:“先生乃徐州栋梁,家学渊源,见识卓远,陶使君在时便多倚重。备虽不才,亦知欲安定徐州,非先生鼎力相助不可。”他微微前倾身体,做出承诺的姿态,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今后,还需先生多多支持。备,必不负先生今日之情。”

这最后一句话,已然是明确的拉拢和承诺。糜竺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刘备的意图。这是在向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徐州本土士族,寻求结盟和支持,以对抗可能存在的内部威胁(如丹阳派),并共同应对外部强敌。

糜竺沉吟片刻,并未立刻表态,而是恭敬地拱手:“使君过谦了。使君仁德布于四海,陶使君托以州事,乃众望所归。竺既为徐州之臣,自当竭尽全力,辅佐使君,共保徐州安宁。”

他没有直接回应刘备那句“必不负你”,但“辅佐使君,共保徐州安宁”的表态,已然表明了在当前的局势下,他以及他背后的徐州士族,会选择站在刘备这一边。

糜竺离去后,书房内侧的屏风后,转出了关羽的身影。他抚着长髯,丹凤眼中精光内敛,方才的对话他显然已悉数听入耳中。

“二弟,以为如何?”刘备端起已然微凉的茶水,轻声问道,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糜竺离去的方向。

关羽沉吟片刻,声音沉稳而冷静:“大哥,糜子仲此人,乃徐州士族翘楚,其家业根基皆在于此。他行事向来深思熟虑,权衡利弊。方才言语虽恭顺,却未有任何实质承诺,仅止于‘辅佐’、‘共保’等冠冕之词。”

他微微皱眉,继续分析道:“他与其族人所求,无非是徐州安定,保全身家产业。如今曹操势大,丹阳派内部不稳,我等人马虽精却少。在此局势未明之际,想要得到他们毫无保留的支持,恐怕……难矣。他们此刻,更多是观望,待价而沽。”

刘备缓缓点头,将杯中冷茶饮尽,那冰凉的液体似乎让他更加清醒。他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这下邳城内外的各方势力纠葛。

“二弟所言,我岂能不知……”刘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力量,“糜竺等人是在观望,曹豹等人是在逼迫。这徐州,看似是陶使君赠予我的一份厚礼,实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内藏荆棘啊。”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然,既已接下,便无退路。他们观望,我便需展现出值得他们下注的器量与能力;他们逼迫,我便需找到化解之道,而非一味强硬。”

关羽看着大哥,深知其肩头压力之重,他抱拳道:“大哥但有吩咐,云长万死不辞。”

刘备拍了拍关羽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有你我兄弟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陈府密室陈珪、陈登父子二人端坐主位,正接待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袁术麾下的谋士杨弘。

杨弘面带悲戚,语气沉痛地开口:“陈公,元龙先生,我家主公听闻陶使君溘然长逝,痛心疾首,哀叹不已啊!特遣在下前来,一则悼念故人,二则,也是探望二位,看看这徐州如今……可还安好?”

陈登闻言,年轻的面容上古井无波,他轻轻放下茶盏,目光直视杨弘,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锐利:“有劳后将军(指袁术)挂念,也多谢杨先生奔波。只是先生远道而来,恐怕不止是探望与悼念这么简单吧?如今徐州正值多事之秋,先生不妨直言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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