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陶谦弃彭城(1/2)
喊杀声持续了整整一夜,仍未停歇。尸体堆积,鲜血浸透了干燥的泥土,变得泥泞不堪。刘备、关羽、太史慈与高林四部已然汇合,兵力上占据了些许优势,但面对许褚、于禁、乐进率领的曹军精锐,战况依旧焦灼惨烈。
刘备双股剑已然砍出了缺口,他喘着粗气,格开一名曹军校尉的劈砍,心中暗惊:“曹孟德麾下兵马,竟精锐至此!久战一夜,阵型依旧不乱,韧性惊人!”
另一侧,许褚一刀逼退太史慈如同毒蛇般刁钻的一枪,又反手架住关羽势大力沉的劈砍,震得手臂发麻,他环眼圆睁,心中也是骇然:“这刘玄德麾下,关云长、太史子义已是万夫莫敌,如今又多了个曲阿高林!这三人轮番上阵,俺老许竟也感到有些吃力!”
双方将士都已杀红了眼,体力逼近极限,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谁都明白,此刻谁先露出颓势,谁就可能万劫不复。
彭城之下,攻势如潮
与此同时,彭城之下已是另一番景象。夏侯惇与曹洪两部生力军的加入,使得曹军攻城力度陡然提升了数个层级!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上城头,冲车一下下猛烈撞击着城门,无数曹军士兵悍不畏死地攀爬着云梯!
曹操亲临阵前督战,帅旗所指,曹军攻势更是凶猛如虎狼!
城楼之上陶谦在家将搀扶下再次登上城楼,看着下方仿佛无穷无尽的曹军和摇摇欲坠的防线,听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他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如……如何是好?曹军攻势为何如此之猛?如何抵挡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一旁的曹豹闻言,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和怨气终于爆发,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和怨恨:“主公!现在知道问如何是好了?昨夜若是依我之言,倾全城之兵直扑曹操中军,何至于今日被堵在城里被动挨打?何至于此啊!”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糜竺、陈登等徐州派官员,语带刺骨寒意:“几位先生,昨夜不是高谈阔论,要保存实力,要救援刘备吗?如今曹军主力尽在此处,我军被困孤城,援军被阻在外,你们倒是说说,如今这局面,该如何是好啊?!”
“够了!够了!够了——!”陶谦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咆哮,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内讧。他剧烈地咳嗽着,几乎喘不上气,老泪纵横,“别争了……都别争了……快……快说说,现在……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城……城就要破了啊!”
糜竺说道:“主公为今之计只有弃城了,如果在坚持守城援军迟迟不到,若是真的被围困彭城,到那时徐……徐州……就真的完了主公,下令撤退吧,撤到下邳。主公!!!”,陶谦仰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出一声凄厉而绝望的长嚎:
“啊——!!!天不佑我徐州啊!也只能如此了……老天爷,你睁睁眼吧!”
这声悲鸣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手忙脚乱的家将扶住。
“主公!”众人惊呼。
陶谦勉强抬起颤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嘶哑地下令:“传……传令……弃城……全军……退守……下……下邳……”
这道命令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冷水,瞬间引发了巨大的混乱。沉重的南门在被曹军冲车撞击了无数次后,终于从内部被仓皇打开,不再是迎接援军,而是成为了逃亡的通道。原本还在城头勉力抵抗的守军,听到撤退的命令,仅存的一点斗志瞬间瓦解。有人丢下兵器,争先恐后地涌下城墙;军官试图维持秩序,却被溃逃的人流冲散。丹阳兵在曹豹的率领下,还算有些章法,护着陶谦及其家眷的马车,拼命向外冲杀。而更多的徐州本地郡兵和征召的壮丁则彻底失去了控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只求离身后的曹军越远越好。旌旗、盔甲、粮袋被随意丢弃在地,被无数只脚践踏。溃兵与逃难的百姓混杂在一起,哭喊声、叫骂声、马蹄声、车轴断裂声交织一片。有人被推倒,再也无法爬起;有人为了争夺逃命的道路而拔刀相向。富庶的彭城,在这一刻,秩序彻底崩塌,宛如人间地狱。
陶谦躺在颠簸的马车里,听着车外末日般的喧嚣,透过晃动的车帘,最后看了一眼那座他经营多年的城池,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曹操站在远处的帅旗下,冷静地看着彭城南门涌出的溃逃人流,嘴角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曹操踏着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和散落的箭矢,登上了彭城的西城墙。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将这座刚刚经历战火与弃守的城池照亮。他极目远眺,只见南面官道上烟尘滚滚,那是陶谦溃军仓皇南逃的狼狈景象。
一股掌控全局、志得意满的情绪涌上心头,曹操微微笑着,转身看向紧随其侧的戏志才与陈宫,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志才,公台。”他手指着城外那溃逃的烟尘,又划过头顶飘扬的“曹”字大旗,“能如此迅捷,以最小代价拿下这彭城要地,皆赖二位先生神机妙算!先以雷霆之势惊其胆,再网开一面惑其心,逼得那陶恭祖弃城而逃!妙!实在是妙啊!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城楼上回荡,充满了胜利者的豪情。笑罢,他脸色一正,对传令兵吩咐道:
“立刻传令给许褚将军!令他依计行事,若见陶谦旗号及大队溃兵南逃,不必阻拦,放他们过去!他的任务,是尽快肃清残敌,稳固城防!”
“诺!”传令兵抱拳,快步离去。
曹操再次将目光投向南方,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陶谦逃往下邳,以及刘备等人不得不随之撤退的场面。
彭城外数十里处此地已是一片狼藉,丢盔弃甲的徐州溃兵与经历了彻夜血战、疲惫不堪的刘备援军终于在一片混乱中相遇。旗帜歪斜,人马皆疲,伤兵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失败和恐慌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刘备一眼就看到了被丹阳兵簇拥着、躺在马车上面如金纸的陶谦。他急忙下马,快步上前,在车驾旁躬身拱手,脸上充满了愧疚与悲愤:“陶使君!备救援来迟,致使彭城失守,使君受此颠簸之苦,皆备之罪也!”
马车里的陶谦艰难地微微睁开眼,看到是刘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无力地摆了摆手,气息微弱地说道:“玄德……不怪你……不怪你……曹贼势大,算计深沉……非你之过……能来,便好,便好……”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刘备见状,心中更是酸楚,知道此刻不是请罪的时候,立刻对关羽、太史慈以及刚刚汇合的高林下令:“快!保护使君,全军转向,速速退往下邳!”
于是,残存的丹阳兵、徐州溃兵以及刘备带来的援军,混合成一支庞大的、却士气低落的队伍,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家园沦丧的悲戚,继续向着下邳方向仓皇撤退。
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许褚率领的曹军精骑肃立于此。
许褚看着下方那如同丧家之犬般溃逃的庞大队伍,尤其是清晰地看到了陶谦的马车和刘备的旗帜混杂在一起,按照军令,他并未下达攻击的命令。回想起战前戏志才与陈宫的精准预料,他忍不住抚掌大笑,声震四野:
“哈哈哈!军师真乃神人也!神机妙算!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哈哈哈!” 粗犷的笑声中充满了对己方谋士的佩服和对敌军狼狈模样的嘲弄。
笑罢,他猛地一挥手,收起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对副将下令:“传令!全军收兵,回彭城!向主公报捷!”
“得令!”
黑色的曹军骑兵如同来时一般迅速,调转马头,朝着已成为胜利标志的彭城方向驰去,只留下身后漫天的烟尘和一支溃败的军队。
公元192年,冬,下邳城,州牧府寝室
药石的苦涩气味弥漫在温暖的寝室中,却掩盖不住那源自生命本源的衰败气息。仅仅一个月,兵败弃城的打击与沉疴旧疾便彻底击垮了陶谦。他躺在榻上,面色灰败,眼眶深陷,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仿佛破旧的风箱。
刘备与糜竺、陈登、曹豹等徐州核心文武静立榻前,气氛沉重。
陶谦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刘备,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如同最后的烛火:“玄德……近前来……”
刘备连忙上前,躬身凑近。
“徐州……五郡之地……百万生民……今后……就托付给……玄德你了……”陶谦的目光带着最后的期盼与恳求,死死抓住刘备的手,那手冰凉且毫无力气。
刘备闻言,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连连摆手,神色惶恐而真诚:“不可!万万不可!备乃外人,德薄才浅,安敢担此重任?使君当善保身体,待公子……”
“休……休要再言!”陶谦激动地打断他,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色的血丝,“吾儿……皆……皆非乱世……守成之主……若传于彼……非……非福乃祸也……”他目光扫过糜竺、陈登,最后在面色变幻不定的曹豹脸上停留一瞬,“尔等……需……需同心……辅佐……玄德……保我……徐州……安宁……”
“使君!”刘备再次跪倒在地,叩首推辞,“备蒙使君收留,恩同再造,然徐州牧之位,关乎社稷,备实不敢受!愿倾力辅佐公子,以报使君大恩!”
陶谦看着一再推辞的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决绝取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糜竺道:“子仲……取……取印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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