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安排后面的工作（2/2）

屋里只剩下炉火噼啪的燃烧声和林峰粗重的呼吸。他终于不再强撑，身体向后，重重地仰倒在冰冷的土炕上。薄薄的军被无法隔绝炕板的坚硬和凉意，但这具被透支到极限的身体，似乎连挪动一下寻找更舒适姿势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如同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哀鸣，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

林峰躺在炕上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身体一接触那冰冷的炕板，最后强撑的意识便瞬间瓦解。沉重的眼皮像被焊死，再也无法抬起。然而，这沉睡并非安宁的港湾。身体深处积压的冰冷与灼热交替翻涌，如同两股暗流在撕扯。极度的疲惫像铅块灌注四肢百骸，沉甸甸地往下坠，却又被骨头缝里钻出的、无处不在的酸痛死死钉在冰冷的炕面上。那酸痛深入骨髓，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心跳，就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针在密密麻麻地刺扎。

炉火在角落里努力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微响，橘红的光在墙壁上投下不安的晃动阴影。这点暖意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障，丝毫透不进林峰被寒气浸透的躯体。意识在混沌的泥沼里沉浮。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林峰感觉一身轻松。吃过饭林峰就到了指挥部，没有看见一个人，就去找老总，发现老总也不在。

“参谋，政委、参谋长和老总干什么去了？怎么都没有在指挥部？你知道吗？”林峰问。

“政委去安排招兵了，今天早上已经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到招兵点了。粟参谋长去了一趟新兵营，看一下各个新兵的训练情况，老总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给高级班讲学，高级班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开学了。”参谋说。

“行。你把兵工厂厂长和分厂长叫过来。还有工程师也一样都叫过来。”林峰对着参谋说。

参谋应声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急促回响。林峰独自站在偌大的作战室里，炉火的暖意包裹着他，却驱不散眼底深藏的倦色。他踱到地图前，目光再次扫过归绥、大同以及更远处日军盘踞的据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汐，短暂退去后又在骨骼深处悄然聚集，但他强行压下了那丝沉重，挺直了腰背。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密集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参谋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门口。为首的是兵工厂总厂长赵大锤，一个脸庞黝黑、指节粗大的汉子，常年与钢铁火药打交道，眉宇间带着一股子沉静的狠劲。他身后跟着几位分厂长和几位眼神专注、穿着沾满油污棉工服的工程师，其中一位鼻梁上还架着副断了腿用线缠住的眼镜。他们身上都带着车间里特有的铁锈与机油混合的气味，一进门，便被作战室里严肃的气氛所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目光齐刷刷落在林峰身上。

“司令！”赵大锤带头立正，声音洪亮。

林峰转过身，视线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他们身上。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时间紧，直接说事。第一，你们应该接到消息了，那就是扩产。火药厂、子弹厂、炮弹厂，所有生产线，开足马力。人员不够，从地方上招懂技术的、手脚麻利的，学徒工也行，边干边学，使劲生产。原料不够，列出清单，我让后勤处和地方上的同志想办法解决。现在每一发子弹、每一颗炮弹，都是战士的命！”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位分厂长和工程师，仿佛能穿透他们看到车间里轰鸣的机器。“产量，要翻倍，至少翻倍！具体的数字和困难，你们今天之内拿出详细计划给我。”

赵大锤重重点头，脸上肌肉绷紧：“明白！司令，我们豁出命去也保证完成任务！就是…就是熟练技工确实缺得厉害，还有几台关键的老机器，已经连轴转了很久，怕撑不住……”

“缺人就招，机器坏了就修，实在修不了就拆零件顶替，想尽一切办法！”林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非常时期，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要的是结果。”他顿了顿，看向那几位工程师，特别是那位眼镜腿缠着线的，“第二件事，新东西。豹式坦克的图纸，测绘要快，要准。不光是画下来，要弄懂它里面的门道。我们的目标是仿制，哪怕简化版，也要能跑起来，能开炮。炮钢生产不了，炮管就换成反坦克炮，想办法先生产出来，让战士有东西用。”

他走到桌前，拿起铅笔，在空白的纸上迅速画了几个简略的轮廓。“同时，集中技术力量，攻关反坦克炮！鬼子地堡，碉堡，炮楼是心腹大患。没有趁手的家伙，战士们要用多少条命去填？原理、材料、工艺，有什么想法，大胆提，大胆试。需要什么特殊设备、特殊材料，报上来。”

眼镜工程师扶了扶滑落的镜框，眼中闪烁着混合了激动与压力的光：“司令，坦克结构复杂，尤其是传动和装甲……反坦克炮的口径和穿甲能力……”

“我知道难。”林峰放下铅笔，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凝重或急切的脸，“但再难也得干！口径可以一点点地扩大，先尝试生产12.7毫米，然后是20毫米、25毫米、30毫米、35毫米……口径一点点地扩大。”

眼镜工程师喉结滚动了一下，喉间干涩地应道：“是！司令，我们明白轻重缓急，先从能下手的做起，12.7毫米高射机枪的穿甲能力对付薄皮装甲车和轻目标，我们已经有基础，立刻可以组织力量，在现有枪管上尝试强化膛压和弹头结构，提升初速和穿深。同时，20毫米、25毫米的机炮仿制和反坦克炮研发，同步启动技术摸底和材料准备。”他扶住不断下滑的眼镜，眼神里那股专注的火焰被彻底点燃，“难点在炮钢、膛线和后坐机构，我们会集中攻坚，拆解测绘样品，摸透原理，材料不够就用土法上马，热处理炉不够就延长保温时间，总能找到办法！”

“我会让人寻找一下有没有一些老旧的机械，在根据地内寻找。”林峰说。“还有你们工程师尝试生产半自动步枪或者全自动的步枪，我知道m国、sl、d国等强国已经开始批量生产半自动步枪了，我们也要跟上来，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步枪，栓动的步枪射速太慢了，我们现在需要半自动步枪提供远程的压制火力。机枪也要仿制，就生产通用机枪换个换个脚架就能变换轻重机枪，符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只有炉火偶尔噼啪作响。林峰提出的要求，每一项都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仿制坦克、研发反坦克炮已经是千难万难，现在又要加上半自动步枪和通用机枪这种世界列强才刚普及不久的技术装备。赵大锤眉头拧成了疙瘩，黝黑的脸上肌肉紧绷。他身后的分厂长和工程师们交换着眼神，忧虑和压力几乎凝成了实质。

那位眼镜工程师再次扶了扶眼镜，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司令，半自动和全自动步枪……这步子是不是……”他斟酌着措辞，声音带着迟疑，“原理图纸或许能找到，但精密加工、枪机材料、复进簧的强度和寿命……还有持续射击下的枪管发热、变形……这都是大难题。我们现有的设备，大部分都是手工操作和简易机床，精度很难保证。通用机枪也一样，对加工工艺和材料要求极高……”

“我不是现在就要，我让你们研制，给你们目标和方向。”林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疲惫但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有了半自动步枪，远程的火力密度我们就不怕了。战士们在前面拿命填，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只要有了开头，才能有突破。但是通用机枪必需生产出来，就生产mg42吧，这个比mg34简单，等以后也要把34换一些冲压件简化生产。”

他顿了顿，看着工程师们：“你们是技术骨干，是种子。不仅要自己弄懂，还要带徒弟，把技术传下去。不要怕失败，大胆试！有什么想法，大胆提！需要什么支持，直接找我，找政委！”

赵大锤用力搓了把脸，仿佛要把所有的犹豫搓掉，猛地挺起胸膛：“司令，您放心！我们兵工厂上下，没有孬种！再难啃的骨头，我们也把它啃下来！不就是半自动枪、通用机枪吗？干！图纸、样品我们想办法搞，拆解测绘，一点一点摸索！人手不够，我亲自带班，加班加点！”

“对，干！”

“司令，我们拼了！”

“不就是铁疙瘩吗，不信啃不动！”

几位分厂长和工程师也被林峰和赵大锤的决心感染，纷纷挺起胸膛，脸上带着豁出去的狠劲。虽然前路艰难，但司令的话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是唯一的出路。

眼镜工程师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驱散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司令！我们会立刻组织攻关小组，梳理现有技术资料，同时派人去各部队搜集战场上缴获的损坏样品，优先研究仿制半自动步枪和通用机枪的可行性方案。也会同步收集反坦克炮和坦克部件相关的资料。”

“好。”林峰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丝，“时间不等人。尽快拿出初步方案和需求清单。扩产是当务之急，新东西的研发更要抓紧。”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作战室里回荡，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