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开始反击 二（2/2）
他一步踏到巨大的通讯台前，几乎是用吼的下达着连珠炮般的命令：
“立刻接通独立团！命令团长，亲自带他的骑兵营，不惜马死人亡，给我以最快速度驰援七里沟！用骑兵的速度冲开一条血路！告诉团长，老总就在那里！迟一秒，老子毙了他！”
“命令负责机动策应的三营、四营，放弃原有任务，全速向七里沟方向靠拢！形成外线包围！给我把那帮狗娘养的伏击者，一个不留，围死在七里沟！”
“给沿线所有民兵、地方武装发最高级别警报！封锁所有通往七里沟的大小道路！发现任何非我方武装人员，格杀勿论！同时组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尝试从侧翼接应老总车队！”
“通知‘影子’！启动最高预案！所有潜伏力量，给我盯死大同城内外，有任何异动，哪怕一只鸟飞出来，也要给我查清楚！我要知道这伏击的根子到底在哪！”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作战科长：“你！亲自去电讯室，给我监听所有敌方电台频率！特别是洲之那边！我要知道他们现在在说什么！一个字都不能漏掉！”
最后，他猛地转身，重新扑到那张巨大的作战态势图前。怀仁、左宁、高阳的红色箭头仍在艰难推进，但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死死钉在了地图上那条蜿蜒山路中段，那个标注着“七里沟”的小小节点上。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关节发白，狠狠按在那个点上，仿佛要将整个地图戳穿。
“老总……”他心中无声地呐喊，牙关几乎咬碎，“坚持住！我林峰就算把大同的天捅破，把整个防区打烂，也一定把您平安接进来！” 指挥部里，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硝烟的味道，唯有林峰那如同淬火钢铁般的意志，在死寂中铮铮作响。
骑兵营营长赵大勇接到命令的瞬间，眼珠子就红了。他一把扯下军帽摔在地上，翻身上马，刀鞘在马鞍上磕出脆响：“全营！上马！目标七里沟！冲啊！”数百匹战马嘶鸣着冲出临时驻地，铁蹄践踏大地，卷起漫天烟尘，如同贴地飞行的黑色风暴，直扑东南方向那险恶的隘口。马背上的战士紧握马刀或冲锋枪，身体低伏，任凭凛冽的夜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
七里沟隘口内，此刻已成炼狱。“磐石”分队长周铁山半边身子被鲜血浸透，靠在一块被子弹凿得千疮百孔的巨石后，嘶哑着喉咙指挥：“机枪！右翼！压制那挺重机枪！手榴弹！给我把左边崖壁上的火力点炸了！”子弹泼水般泼洒过来，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溅，碎石如雨点般落下。隘道狭窄，敌人的火力点居高临下，交叉火力网密不透风。几辆试图掩护首长转移的卡车轮胎被打爆，横在路中，成了燃烧的障碍物。分队的战士依托着车辆残骸和有限的岩石掩体，用血肉之躯构筑着最后的防线。不断有人中弹倒下，鲜血在碎石路上蜿蜒流淌，又被后续的子弹溅起新的血花。一个通讯兵抱着电台匍匐前进，试图寻找信号发送点，一串重机枪子弹扫过，电台和他一同碎裂。周铁山眼角崩裂，猛地将最后一梭子驳壳枪子弹打向崖壁上方隐约晃动的人影，怒吼道：“顶住！死也要死在老总前面！援兵就快到了！”
大同指挥部，电讯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电流的嗡鸣和电台指示灯如血般闪烁。作战科长亲自戴着耳机，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指紧张地调整着旋钮，捕捉着每一个微弱的信号。突然，他身体猛地一震，急促地在纸上记录下几组数字，随即交给旁边的译电员。译电员的手指飞快地在密码本上翻动，脸色越来越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科……科长！截获洲之指挥部密电！代号‘樱花’，内容……内容为‘猎物已入袋，七里沟收网，务必全歼，不留活口’！”
林峰的拳头重重砸在通讯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周围参谋心头一颤。那张写着“樱花”的电报纸在他指间被捏得扭曲变形，几乎要碎裂。“樱花……好一个樱花！”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刮出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杀意，“这条毒蛇，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肃立在旁、脸色同样煞白的作战科长：“王科长！‘樱花’就在这电波里，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你亲自带警卫排，立刻封锁机要室！一个人都不许放走！所有接触过老总行程绝密情报的人员，全部控制！要绝对保密！我要活的，但必要时……格杀勿论！”
“是！”作战科长王雷眼中也爆出凶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冲出电讯室，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林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将视线重新投向那张巨大的作战态势图。怀仁、左宁、高阳的激战仍在胶着，每一分推进都浸透着鲜血，但此刻，七里沟那个小小的节点，像一颗烧红的钉子，死死钉在他的瞳孔里。
“通讯参谋！”林峰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钢铁般的冷硬，“立刻给‘磐石’分队周铁山发报：援兵已至途中，骑兵营赵大勇正全速驰援！独立团三、四营正向你部外围合围！给我钉死！用牙咬，也要把隘口给我守住！告诉同志们，大同城在看着我们，老总在看着我们！挺住！”
“是！司令员！”通讯参谋的手指在电键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
“再给赵大勇发报！”林峰盯着地图上那条代表骑兵营冲锋路线的虚线，仿佛要用目光为它提速，“不惜马力！给我再快！七里沟地形不利，必须抢在敌人彻底封死隘口前冲进去！告诉赵大勇，他的马刀，就是老总的生路！”
命令化作无形的电波，刺破夜空。
七里沟隘口内，枪炮声震耳欲聋，空气灼热得能点燃呼吸。周铁山靠在滚烫的岩石后面，左臂的伤口血流如注，他用撕下的布条死死勒住，右手紧握着打光了子弹的驳壳枪枪柄。隘道里，燃烧的卡车残骸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敌人居高临下的火力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每一次试图移动位置都会引来更猛烈的扫射。
“分队长！崖顶……崖顶的重机枪又响了！狗日的火力太猛了！”一个满脸硝烟、嘴唇干裂的战士嘶吼着，他的肩膀也被子弹擦过，鲜血染红了军装。
周铁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是困兽般的疯狂。他看到几名战士被压制在一块低矮的岩石后，敌人的子弹打得碎石乱飞，眼看就要被交叉火力覆盖。“手榴弹！集束手榴弹！给我往崖壁上扔！掩护他们转移！”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
几名靠后的战士咬着牙，迅速将几颗手榴弹捆在一起，拉弦，用尽全力朝着崖壁上隐约的火力点方向抛去！“轰！轰轰！”几声巨响在山谷间回荡，碎石泥土簌簌落下，崖壁上的火力果然为之一滞。
“快！快转移！”趁着这短暂的间隙，被压制的战士连滚带爬地转移到稍安全些的卡车残骸后面。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动作稍慢，一串子弹扫过他的脚边，他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老兵一把拽倒拖了回来，子弹擦着老兵的钢盔飞过，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妈的！”周铁山一拳砸在地上，指节瞬间渗出血丝。他转头望向隘口外，夜色沉沉，只有激烈的枪声和爆炸的火光在闪烁。他摸向腰间，那里只剩下最后一颗拧开盖的手榴弹。他握紧了冰冷的弹体，眼中是决绝的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