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梦境（2/2）

盖头被指尖挑起的瞬间，一股阴冷扑面而来。

盖头下是一张纸糊的脸。

皮肤雪白，两颊涂着圆圆的朱砂，唇却是黑色，用墨线勾勒，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珠，却有两行血泪缓缓渗出，顺着纸面蜿蜒，滴在嫁衣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纸新娘的头缓缓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竹篾声。黑洞洞的眼眶对准烛明，血泪越流越急，竟在纸面上蚀出两个小孔。她的嘴突然张开，黑漆漆的口腔里伸出一条细长的纸舌，舌尖分叉，像蛇信，轻轻舔过烛明的下巴。

烛明神色木然，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纸新娘的双手抬起，十指上的蔻丹瞬间变长，变成十根尖锐的竹签，猛地刺向他的胸口！

鲜血迸溅——

可溅出的却不是红色，而是无数细小的纸屑。纸屑在空中飞舞，迅速拼凑成一张张哭泣的人脸，围绕着烛明旋转。每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郎君……为何负我……”

声音重叠，像千万根针扎进耳膜。烛明低头，发现自己胸口被刺中的地方没有伤口，只有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写着褪色的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纸新娘的嘴角越裂越大，直到整张纸脸从下巴撕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竹篾骨架。骨架里塞满纸钱、纸元宝，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童年的烛明，脸却被墨汁涂黑。

纸新娘猛地扑过来，竹签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肩。

“拜——堂——”

她嘶声尖叫，声音像钝锯割木。

四周的纸乐手突然齐声吹响无声的唢呐，纸轿炸裂成漫天血红的碎屑，碎屑在空中组成一座巨大的囍字，囍字又扭曲成“囚”字，当头罩下！

烛明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囍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