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梦境(1/2)

夜已经很深,客厅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玄关处一盏夜灯泛着幽蓝。烛明冲完冷水澡,身上还带着薄荷沐浴露的凉意。他一边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一边来到沙发坐下,擦干头发后他躺下睡觉,可就在他的后脑勺碰到枕头的瞬间,一阵莫名的倦意像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黑暗迅速变浓,连窗外霓虹的最后一点残影也被吞噬。烛明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更深的深渊,耳边掠过风声,又似纸糊的窗棂被指甲划破的声音。

……

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一座古旧的宅院前。

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宣纸,沉沉压在头顶。宅院大门朱红剥落,铜环却闪着诡异的冷光。门楣上悬着两盏白纸灯笼,灯芯燃着幽绿的火,照出灯笼上写着的鎏金“囍”字,墨迹却像血一样往下滴。风一吹,灯笼摇晃,喜字扭曲成哭脸。

烛明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衣襟用金丝绣着繁复的鸳鸯戏水,可那鸳鸯的眼却空洞,像被针线缝死。脚下是厚得没过脚踝的纸钱,每走一步就发出“嚓啦”的脆响。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檀香味,混着潮湿的泥土腥气,像刚掘开的坟土。

“新郎官——请——”

尖细拖长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烛明抬头,看见一个纸人童仆,脸颊用朱砂晕出两团夸张的圆形腮红,嘴角却裂到耳根,露出黑漆漆的口腔。纸人躬身,做出邀请的姿势,关节处用竹篾撑出的“咔啦”声格外刺耳。

烛明想退后,双脚却像被粘在地上,只能任凭纸人童仆引路。跨过门槛,院内景象骤然清晰:满地铺着大红地毯,可那红色深浅不一,像吸饱了血的旧毯。正厅前,一条纸糊的走廊蜿蜒,两侧挂满白幡,幡上写着黑色符咒,风一吹,符咒上的墨字像活了一样扭动。

廊檐下,八名纸乐手面无表情地吹奏唢呐、锣钹,乐器却是纸糊的,发不出声音,却震得空气嗡嗡作响。烛明的心脏跟着那无声的节拍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正厅中央,停着一顶纸轿。轿身用竹篾编骨,糊着大红油纸,四角悬着铜钱,随风叮当作响。轿帘紧闭,帘上绣着鸳鸯戏水,与烛明衣襟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纸人童仆停在轿前,再次躬身,声音像指甲刮玻璃:“新娘——久候——”

轿帘无风自动,缓缓掀开。

轿内坐着一个身影。

她头戴凤冠,红盖头垂落至膝,盖头边缘坠着无数细小铜铃,却纹丝不动。嫁衣是大红底子绣金线凤凰,可凤凰的羽翎却用黑线勾勒,像被烧焦的羽毛。新娘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十指涂着猩红的蔻丹,指甲却长得过分,像十根尖锐的针。

烛明喉咙发紧,却听见自己用陌生的声音开口,语调平板得像被操纵:“娘子,我掀盖头了——”

他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也变了——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皮下青筋像一条条蠕动的黑虫。五指僵硬,指关节被红线缠绕,线的末端没入袖口,像提线木偶的拉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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