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绿意初萌(1/2)

。春的触角已然探入生活的每一个缝隙,万物在静默中竞相生长,而人心的天地,也在这融融春晖里,悄然拓展。

**正月廿六,绿意初萌,心田亦种欢喜因**

清晨,推开窗棂,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冬日那般萧疏的景象。院中那几株老树,昨日还只是苞芽鼓胀,今日竟已绽出星星点点的、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新叶。柳丝如烟,在晨风中袅娜拂动;杨树的“树狗儿”落了一地,柔软的叶片正舒展开来。就连墙角背阴处的青苔,也厚实鲜亮了许多,像铺了一层绿茸茸的丝绒。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混合了各种植物汁液和泥土蒸腾气息的生命味道,深吸一口,五脏六腑都被这生机洗涤得通透。

云大山站在院中,没有先去摆弄他的农具或篾条,而是背着手,目光缓缓扫过这片愈发葱茏的院落,最终落在了那片依旧沉寂的田野方向。他的眉头舒展,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是一种看到希1望正在泥土下扎实孕育的、老农特有的安然。

“今儿个,不去地里扰它们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正在喂鸡的云娘子说,“让种籽安安稳稳地睡,咱们忙活咱们的。”

他的“忙活”,今日转向了更精细的家居修缮。他找出几块存放多年的老榆木板料,准备给家里那张有些摇晃的饭桌加固一下腿脚。刨子推过木料,发出“沙沙”的轻响,卷起一片片薄如蝉翼的、带着木质清香的刨花。这声音,不同于犁铧破土的雄浑,却另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温和力量。

云娘子则开始清洗、晾晒一家人的春装。那些厚重的棉袄、皮袄被仔细收起,换上了颜色更鲜亮、质地更轻薄的夹衣、单衫。她将衣物一件件在阳光下抖开,晾满竹竿,微风拂过,衣袂飘飘,仿佛也带着春日的轻盈与喜悦。她看着在院中奔跑的云岫,身上那件鹅黄色的春衫,衬得小脸愈发娇嫩,心中便涌起一股为人母的满足。

沈家院内,那方小花圃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生态园。迎春花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兰草的叶片挺拔翠绿;月季在遮阳棚的呵护下,也终于挺起了腰杆,冒出了红润的新芽。更让沈夫人惊喜的是,前几日随意撒下的草花种子,竟也钻出了密密麻麻的、针尖似的嫩绿胚芽!

“清远,快来看!出苗了!”她像个小女孩般,欣喜地唤着丈夫。

沈清远放下手中的书卷,踱步过来,弯腰仔细看着那一片细弱的绿色,眼中也满是新奇与愉悦:“果然,‘微物生天地,由来造化功’。这破土而出的力量,每每观之,总令人心生敬畏。”

沈砚今日学堂休沐。他没有睡懒觉,而是在书房里整理自己的书架,将冬日翻阅的书籍归位,又将新近感兴趣的几本算学、地理图志放在顺手的位置。他的世界,似乎也在这春日里进行着一次有序的更新与拓展。

早饭后,一种“各得其所,各自安好”的宁静氛围笼罩着两家院落。云大山不紧不慢地刨着木头,偶尔停下来,用尺子量量划划;云娘子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留意着晾晒的衣物;沈清远在花圃边流连片刻后,回到书房,继续他的《北地岁时录》的撰写;沈夫人则开始准备绣制《春山瑞霭图》中最为精妙的云雾部分;沈砚整理完书架,便坐在窗下,预习新的课业。

云岫完成了每日的纺线“功课”后,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她先是去看了看自己的豆芽根须(虽然豆芽已被吃掉,但她仍留着那些根须,想看看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又跑到沈家院外,隔着篱笆看沈夫人绣花。那五彩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针尖起落间,山峦的肌理、云雾的流动渐渐显现,看得她心驰神往。

沈砚从书页间抬起头,看到窗外云岫那羡慕又有些无聊的神情,他放下笔,略一思索,从书案抽屉里拿出一本蒙学用的《千字文》,走到院中。

“若是无事,”他将书递向云岫,声音平静无波,“可以认认字。”

云岫愣了一下,接过那本略显陈旧却保存完好的书册,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她大多不认识的墨字,旁边还有沈砚用细小工整的字迹做的注音和简单释义。

“我……我看不懂。”她有些赧然。

“无妨,”沈砚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我教你。”

于是,春日的院落里,便多了少年清朗的领读声和少女稚嫩的跟读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书页上,也洒在两人专注的侧脸上。云岫学得认真,遇到难字,沈砚便会耐心地多教几遍,或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偶尔有蝴蝶翩跹飞过,云岫的注意力会被吸引过去一瞬,沈砚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她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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