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春深一寸(1/2)

春意愈发深浓,如同墨滴入水,由内而外,层层渲染开来。生活的节奏在播种后的宁静与新一轮的琐碎忙碌间,寻得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正月廿五,春深一寸,光阴织就无声诗**

清晨,是被一阵急促而又清脆的“嗒嗒”声唤醒的。那不是雨,而是凝结在屋檐瓦当、枝叶草尖上的露珠,承受不住自身重量,纷纷滚落,敲击在下方石阶或叶片上的声响。院落里,那几株桃树、李树的枝头,花苞已膨大至极处,仿佛下一刻就要迸裂开来,露出内里娇艳的颜色。空气湿润而清新,吸入口鼻,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甘甜。

云大山起身后,照例先去屋后看了看他昨日新编的箩筐,篾条在晨露浸润下,颜色愈发青翠。他没有立刻开始新的编织,而是转身从仓房里搬出一架有些年岁的木制风车。这风车并非孩童玩具,而是用来清理谷物中杂质、瘪壳的农具。他仔细检查着风叶和摇柄,又抓了一把陈年谷糠试了试,听着那“呼呼”的风声和谷糠被吹出的沙沙声,满意地点点头。

“等地里的苗出来,杂草也跟着长,到时候筛点细土拌除草剂,这老伙计就能派上用场了。”他对正在扫院的云娘子说道。他的目光,已从播种的期盼,投向了更远处的田间管理。

云娘子会意,手中扫帚不停:“是该未雨绸缪。我瞧着,菜园里那几畦小白菜,间完苗的空地,也能补种点快熟的小油菜了。”生活的筹划,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未雨绸缪”与“见缝插针”中,环环相扣,绵延不绝。

沈家院内,沈夫人正对着她的小花圃微微蹙眉。几株移栽不久的月季似乎有些“水土不服”,叶片耷拉着。她想起昨日云娘子闲聊时提及的,新移花木需遮阴缓苗,便唤来沈砚,让他帮忙在花圃一侧支起一小片用细竹和旧纱帘做的简易遮阳棚。

沈清远则拿着一卷书,在院中踱步诵读。他读的并非经史,而是一本前人笔记,内容多涉草木虫鱼,乡野趣闻。读到有趣处,他会停下,与正在忙碌的夫人分享几句,或是望向云家院落,似乎想与云大山印证书中记载。他的学问,正以一种更接地气的方式,融入这片土地。

早饭后,村庄里弥漫开一种不同于前几日的氛围。货郎的拨浪鼓声变得频繁,偶尔还能听到摇着铜铃、走街串巷的剃头匠的吆喝。学堂里的读书声也愈发整齐响亮。一种更为稳定、更具烟火气的日常秩序,已然确立。

云岫惦记着她的豆芽。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的纱布,惊喜地“呀”了一声。只见那些绿豆大多都已吐出了长长的、嫩白的芽茎,顶着两瓣鹅黄色的、微微张开的小叶,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充满了脆生生的活力。

“娘!娘!豆芽发好了!”她捧着那个陶盆,献宝似的跑到灶间。

云娘子看了看,赞许地点点头:“发得不错,根须干净,长度也正好。晚上就给你炒了吃!”

这份由自己亲手照料得来的收获,让云岫整整一个上午都眉开眼笑,连带着摇纺车都似乎有了劲儿,断线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沈砚今日学堂似乎放学早些。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用干净桑皮纸包着的小包。他没有直接回书房,而是走到云家院外,正碰上在廊下纺线的云岫。

“给你的。”他将那小包递过去,声音依旧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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