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朝局阴谋（2/2）

回到文华殿，朱慈烺屏退左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天空，眉头紧锁。他今日在朝会上发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看到了刘宗周背后那股沉默而庞大的忧虑力量，也看到了父皇政策面临的现实阻力。他试图扮演一个调和者的角色，为紧绷的朝局找到一个泄压阀。然而，父皇最后那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明白，在涉及根本战略的问题上，妥协的空间极其有限。

“殿下，”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上前，“方才骆指挥使递来消息，说……说刘御史散朝后，与几位门生在茶楼聚了约莫半个时辰，其间还有两位翰林院的编修‘偶遇’加入。谈话内容未能侦知，但骆大人说，刘府近日，似有江南来的客人拜访。”

朱慈烺心中一凛。刘宗周清名在外，但与江南士林渊源极深。他今日发声，真的仅仅是出于公心吗？还是说，他也成为了那江南网络试图影响朝政、甚至刺探星骸秘密的又一个渠道？或者，他背后还有更深、连厂卫都未能触及的势力？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朱由校对着王体乾淡淡道：“去告诉骆养性，刘宗周及其往来之人，给朕盯紧了。一应言行，记录在案。但若无确凿证据，不必打扰。” 他顿了顿，“另外，让李文博来见朕。”

很快，李文博奉召而来。

“今日朝会之事，你可知晓？”朱由校问。

“微臣……略有耳闻。”李文博谨慎道。格物院虽在宫外，但如此重大的朝议，风声早已透出。

“你怎么看？”朱由校目光灼灼。

李文博沉吟片刻，道：“陛下，刘御史所言，虽不无道理，却也代表了一种……畏惧未知、固守成规的思潮。他们无法理解星骸所代表的威胁与机遇，只看到耗费与风险。太子殿下提议审核用度，若能规范流程，去芜存菁，对格物院长远而言，未必是坏事。只是……臣担心，审核若被别有用心之人把持，或流于形式苛责，反会掣肘真正关键的研究。”

“朕也担心此点。”朱由校点点头，“所以，审核章程，朕会亲自把关。格物院的‘基石’与‘镜像’计划，必须保障。明面上的项目，可以适当调整，配合太子的提议。”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星图前，手指划过南天极的方位：“李文博，南天极的脉冲信号，破译可有进展？”

李文博脸上露出凝重与一丝困惑：“回陛下，进展甚微。那些脉冲规律极其复杂，蕴含的信息量庞大到难以想象，其编码方式完全超越我等理解范畴。目前只能确认，其强度仍在缓慢而稳定地增加，并且……似乎在引导某种能量，向特定方向‘聚焦’。钦天监最新观测显示，受到这种‘聚焦’影响的星空区域，其背景辐射有极其细微的畸变。”

“聚焦？畸变？”朱由校眼神锐利起来，“目标是否指向地球？或者……太阳系内的特定位置？”

“尚无法确定精确目标，但其‘视线’方向，确实大致涵盖太阳系黄道面，地球……正在其可能的覆盖范围内。”李文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不安，“更奇怪的是，臣等尝试用云南矿石的谐振模型，去反向模拟这种脉冲，发现……两者在某个极高阶的数学谐波上，存在极其微弱的共鸣迹象。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它确实存在。”

朱由校的瞳孔微微收缩。云南矿脉节点与南天极造物之间的能量联系，再次被证实！而且，南天极造物的活跃，很可能正在通过这种联系，对地球上的节点，甚至更广泛的地球环境，产生某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加强监测！尤其是地球磁场、大气电离层、乃至地壳活动的异常数据！朕要知道，它到底在‘聚焦’什么，又想引发什么！”朱由校沉声命令。

“臣遵旨！”李文博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还有一事。那古绢的进一步破译，有了一点新发现。其中有一处残缺的星图标识，指向的并非地面山脉或河流，而是……一片海洋区域。根据古语描述与现代海图比对，其位置，大约在……南海深处，靠近前朝所称‘千里长沙、万里石塘’（今南海诸岛）的某处。”

又一处可能的“节点”或遗迹？

朱由校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布满陷阱与谜题的棋盘上，对手的落子看似散乱，却步步惊心。

“南海……”他喃喃道，想起了施大瑄之前报告过的、在香料群岛以东发现的奇异金属碎片，以及那片少有船只涉足的遥远海域。

“传旨给施大瑄，”朱由校决断道，“令其抽调可靠舰队与勘探人员，秘密前往南海那片区域，进行谨慎勘测。注意，是秘密勘测，绝不可大张旗鼓，一切以安全隐蔽为第一要务！若有发现，即刻密报！”

星海的脉冲，历史的线索，南海的未知……所有的蛛丝马迹，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布局。而大明，正不可避免地深入其中。

朱慈烺在文华殿得到了父皇同意内阁审核格物院用度、并严查新政吏治的消息，略微松了口气。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是朝局可能走向缓和的信号。他立刻召来几位信重的阁臣与户部官员，开始着手拟定具体的审核与监察章程，力求公正透明，既能规范用度，又不至扼杀创新。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忙于调和朝堂、起草章程之时，一场针对格物院、乃至针对那星骸秘密的更加隐秘、更加危险的阴谋，正借着朝堂上这场争论的“东风”，悄然编织。而南海深处那片被古绢星图标记的未知海域，也即将迎来不速之客，揭开另一重深藏于波涛之下的古老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