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炭火精炼(1/2)
谷雨过后,天气愈发暖湿。杨熙在持续的开垦、播种与狩猎之余,将一部分精力投向了那个冬日里偶然发现的冰隙煤矿。煤块的运用让他度过了严冬,但简单的露天燃烧,不仅浪费,烟尘也大。他琢磨着如何能更高效、更清洁地利用这宝贵的资源。
他首先尝试的是搭建一个简易的灶台。用溪边捡来的扁平石块和黏土,他在窝棚外垒砌了一个半封闭的结构,留出添柴(煤)口和排烟道。这比直接在地面燃烧能更好地聚集热量,也减少了烟尘四处弥漫。烹煮食物时,火力更集中,节省了燃料和时间。
但杨熙并不满足于此。他回忆起曾在镇上铁匠铺外远远瞥见的,那鼓风炉中炽热耀眼的火焰,以及铁匠锤炼铁器时四溅的火星。煤,既然能产生比木柴高得多的温度,是否也能用于……加工工具?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他现有的工具,柴刀、锄头,都是通过王老栓从外界换取,不仅价格不菲,而且磨损后难以修复。若能自己进行一些简单的锻打和热处理,无疑将极大提升他的生存能力和生产效率。
他没有任何铁砧、铁锤,更没有鼓风设备。一切只能从零开始,用最原始的材料尝试。
他选择了一块质地坚硬、表面相对平整的大青石,权当“铁砧”。又从柴火堆里挑出一根质地紧密、粗细合手的硬木棍,稍作修整,便是“铁锤”。最难的是鼓风。他尝试用整张的、鞣制好的兔皮,缝合成长条形的皮囊,一端留孔连接一根中空的细竹管。通过反复挤压皮囊,可以将空气通过竹管吹出。
第一次试验,他选择的是那柄磨损最严重的旧柴刀。他在石灶里堆上煤块,引燃,然后用自制的皮囊风箱对着煤堆鼓风。起初不得法,要么风力太弱,火焰不旺,要么用力过猛,将煤灰吹得四处飞扬,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不断调整角度和力道,观察着火焰的变化。当一股稳定的、带着呼啸声的气流持续吹入煤堆中心时,那里的煤块迅速变得炽白,温度陡然升高,甚至超过了普通木柴火焰的极限!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将旧柴刀的刃口部分埋入这炽白的炭火中。过了约莫一刻钟,用木棍夹出,只见那原本黯淡的刃口已然变得通红透亮!他迅速将这块红热的铁放到“石砧”上,用“木锤”奋力敲打起来。
“铛!铛!铛!”
沉闷的敲击声在幽谷中回荡。火星随着每一次敲击迸射出来,烫在他的手背和脸颊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他浑然不觉,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一小块红热的铁上。他试图通过锻打,将卷刃的地方展平,将磨损处弥补。
然而,理想与现实差距巨大。没有专业的淬火、回火知识,仅仅依靠蛮力敲打和感觉,效果甚微。敲打后的刃口虽然形状略有改善,但冷却后依旧硬度不足,甚至因为受热和锻打不均,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第一次尝试,近乎失败。
杨熙看着那柄几乎被自己“折腾”得更破的旧柴刀,没有气馁,只是默默地将它放到一边。他深知,任何新技艺的掌握,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次尝试,至少证明了煤炭可以达到足以锻铁的高温,而他自制的简陋工具,也并非完全无用。
他需要更多的练习,需要更仔细地观察火候,需要摸索锻打的力度和时机。他甚至开始回忆和琢磨那些零碎的、关于铁匠工作的听闻,试图理解“淬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日子,在劳作间隙,他便沉浸在“打铁”的实验中。废弃的旧工具,狩猎获得的细小铁制箭头(从某些猎物身上取出),都成了他练习的对象。煤块消耗得很快,他不得不更频繁地去冰隙开采。失败是常态,偶尔一次能让铁器形状稍有改善,或者磨砺后似乎锋利了一点点,都能让他欣喜许久。
这个过程枯燥而艰苦,烟熏火燎,双臂因持续挥动木锤而酸胀。但他乐此不疲。这不仅仅是修复工具,更是一种对未知领域的探索,是对自身能力的又一次挑战和拓展。
幽谷里,除了农耕与狩猎的生机,又增添了几分金石交击的原始工业气息。这气息,代表着杨熙向自给自足、掌控资源的道路上,又迈出了笨拙却坚定的一步。
谷雨的湿意尚未完全褪去,晨风里仍带着料峭寒意。杨熙蹲在溪边,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泼在脸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残存的睡意顿时消散。溪流比冬日丰沛了许多,哗哗的水声充斥着山谷,带着春日特有的活力。他注意到,水中那些沉寂了一冬的影子,似乎也变得活跃起来,偶尔能看到银亮的鳞片在清澈的水下倏忽闪过。
肉食储备经过消耗,需要补充。狩猎的不确定性太大,这溪中的鱼,或许是个更稳定的来源。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没有渔网,也不会编织。最直接的办法,是制作鱼叉。他挑选了一根笔直坚韧的白蜡杆,用柴刀将一端削尖,再小心地用燧石片在尖端附近刻出几道粗糙的倒刺。工具简陋,但他深知,能否成功,更取决于技巧。
选择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水深及膝的河湾,他脱掉草鞋,赤脚踩进冰冷刺骨的溪水,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稳住身形,屏住呼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水下。一条半尺长的鲫鱼正悬停在卵石上方,腮盖微微开合。
就是现在!他手臂肌肉绷紧,腰腹发力,鱼叉猛地刺下!
“噗!”
水花四溅,鱼叉入水。提起一看,尖端空空如也,只有水流顺着木杆淌下。那鱼在叉尖即将触及的瞬间,灵巧地一摆尾,便消失在更深的水影里。
接连尝试了十几次,结果无一例外。水的折射欺骗了他的眼睛,让他对鱼的位置判断产生了偏差;水的阻力则延缓了他手臂突刺的速度。看似简单的捕鱼,实则蕴含着对光线、水流、生物习性的综合考验。
他并不气馁,收了鱼叉,走上岸,搓揉着冻得发麻的双脚。失败是预料之中的,关键在于找出原因,调整方法。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花了整整一个下午,静静地坐在岸边岩石上,观察鱼群的游动规律。他发现,鱼儿并非一直处于游动状态,它们会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比如石缝边缘、水草根部、或者逆流而上的短暂间歇,出现片刻的相对静止。
第二天,他改变了策略。他不再站立在水中,那样目标太明显,容易惊扰鱼群。他选择匍匐在岸边,将大半个身子隐藏在岩石或灌木后,只露出头和持叉的手臂,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待最佳时机。
目标选择也不再是那些快速游弋的鱼,而是那些停留在石缝边啃食青苔,或者在水流冲击下努力保持静止的个体。他需要更精准地判断那因折射而产生的视觉误差,在心中默默计算真实的鱼体位置。
一次,两次,三次……鱼叉一次次落空,手臂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麻,冰冷的溪水不时溅到脸上、身上。但他眼神专注,心无旁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一方水域。
终于,在不知第几十次尝试时,他看准一条正在石缝边啄食的鲫鱼,调整好角度,手臂骤然发力!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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