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并购案的暗流涌动(1/2)
“满堂香”后厨改造的轰鸣声还在耳畔回响,林小满站在焕然一新的“共享厨艺空间”入口,指尖拂过光洁的不锈钢导台,一丝久违的暖意刚刚爬上心头。窗外,正午的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泼洒在崭新的“食材市集区”货架上,那些码放整齐、带着露水的新鲜蔬果和封装好的秘制酱料包,正散发着踏实而诱人的生机。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合着淡淡的面粉香、新鲜的泥土气,还有一丝新装修材料的味道,这是属于新生的气息。或许,这场转型真的能带着“满堂香”闯出一条生路?
这短暂的安宁,脆薄得像初冬河面的冰层。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阳光依旧灿烂,却透不进林小满骤然冰冷的办公室。他正埋头审核新一期“大师私房课”的学员名单,嘴角还噙着点笑意。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财务主管张姐走了进来。她的脚步比平时更轻,脸色是职业性的平静,但林小满敏锐地捕捉到她镜片后一闪而过的、极力压抑的波澜,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林总,”张姐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像怕惊扰了什么,她将一份薄薄的文件轻轻放在林小满宽大的胡桃木桌面上,纸页落下的声音微不可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鼎食集团’……刚刚发来了第二轮收购要约的正式文件。”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架,补充道,“价格……比第一轮,下调了百分之十五。”
“下调百分之十五?” 林小满猛地抬起头,像被一根冰冷的针猝然扎中,瞳孔瞬间收缩。他一把抓起那份文件,纸张在手中发出急促的“哗啦”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条款,最终死死钉在那个刺眼的新报价上。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窗外明媚的阳光,此刻落在他眼里,只剩下刺目的白。“他们疯了?还是觉得我林小满穷途末路,可以随意拿捏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尖锐的质疑。手指因为用力捏着纸张而指节发白,薄薄的纸页被捏得起了皱,如同他此刻被骤然揉皱的心。
张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像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他是鼎食集团负责此并购案的经理,姓马。马经理步履从容,径直走到林小满办公桌对面,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林老板,别激动嘛。” 马经理的声音圆滑得像涂了油的轴承,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亲昵,“市场行情瞬息万变,估值调整也是基于客观事实,对双方都更负责任。”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腕间昂贵的铂金表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集团高层非常欣赏‘满堂香’的品牌底蕴,也看到了您转型‘共享厨房’的魄力。但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眼神却锐利了几分,“恕我直言,创新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不确定性。你们刚刚投入重金改造,现金流压力不小吧?后续的运营、推广、课程开发,哪一样不是吞金兽?未来的盈利模式,真的经得起推敲吗?” 他语速平缓,却字字诛心,像一把把裹着丝绸的钝刀子,精准地捅向“满堂香”此刻最脆弱的软肋。
林小满感觉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强压下拍案而起的冲动,手指在桌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马经理的意思,是认定我林小满走投无路,只能贱卖祖业了?” 他盯着对方那双看似诚恳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林老板言重了。” 马经理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甚至更加“诚恳”了几分,他轻轻摆了摆手,仿佛在拂去一粒不存在的灰尘,“集团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想帮‘满堂香’规避风险,平稳过渡。这个价格,” 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指关节敲击桌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如同敲打丧钟,“虽然比第一轮有所调整,但考虑到当前的经营压力和未来的巨大投入,依然是体现品牌价值的合理区间。我们……也是为林老板您着想啊。与其在未知的惊涛骇浪里挣扎,不如搭上鼎食这艘大船,安安稳稳地分享红利,岂不美哉?” 他最后一句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虚伪的悲悯和居高临下的诱惑,像撒旦在伊甸园的低语。
林小满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得椅子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意心领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绷紧的弓弦突然断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满堂香’的未来,是好是歹,我林小满自己担着!送客!” 他抬手,直指办公室大门的方向,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逐客令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马经理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了一下,像精美的瓷器裂开了一道细纹。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迅速被更深的虚伪覆盖。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林老板果然有魄力。不过,商场如战场,意气用事,有时候代价会很大。这份要约,有效期一周。您……再慎重考虑考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满一眼,那眼神像毒蛇的信子,冰冷而粘腻,然后才转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离开。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他虚伪的身影,却留下了一室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挥之不去的阴谋气息。
马经理一走,办公室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令人心慌的死寂。
张姐立刻走上前,脸上职业性的平静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深重的忧虑:“林总,他刚才的话……还有这离谱的报价……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鼎食集团是业内出了名的‘秃鹫’,向来只对陷入绝境的目标下手,而且……手段狠辣。我们虽然转型投入大,但远没到需要贱卖求生的地步!他们凭什么这么笃定地压价?还一副吃定了我们的样子?” 她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试图剖开眼前的重重迷雾。
林小满没有立刻回答。他像一尊石像般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刚刚送走了毒蛇的门。马经理最后那句“意气用事,代价很大”如同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一股寒意,比刚才看到报价时更甚、更粘稠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是啊……凭什么?” 林小满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他缓缓转过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未来味觉”那栋冰冷庞大的建筑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钢铁怪物,正对着“满堂香”虎视眈眈。一个可怕的、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攫住了他——鼎食集团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羞辱性的压价,与对面那座无时无刻不在挤压“满堂香”生存空间的“未来堡垒”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肮脏的勾连?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和仅存的侥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痛楚和冰冷的窒息感。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黑暗中疯狂汲取养分,破土而出。
林小满开始像一个高度警觉的猎豹,不动声色地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感官和资源,潜入那片深不可测的暗流。他首先拨通了一个极少动用的私人号码,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常年混迹灰色地带的油滑气息,是老陈早年跑码头时结识的“江湖”朋友,路子野,消息灵通得如同城市地下的鼹鼠。
“老鬼,帮我查查‘鼎食集团’这次负责并购‘满堂香’的项目组核心成员名单,特别是那个姓马的经理。” 林小满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在冰面上谨慎行走,“还有……查查他们的背景,最近半年的资金流水,名下关联公司……越细越好。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快!要快!” 他语速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鼎食?姓马的?” 电话那头的老鬼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沙哑的轻笑,像砂纸摩擦,“嘿嘿,林老板,您这单活儿……有点烫手啊。不过,您老陈的朋友,就是我老鬼的朋友。等我消息!”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紧接着,林小满将目光转向内部。他单独约谈了负责采购多年的老员工赵伯。赵伯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在“满堂香”干了快二十年,对食材供应商的弯弯绕绕门儿清。地点选在远离餐厅喧嚣的江边公园,傍晚的风带着水汽的微凉。
“赵伯,最近……供应商那边,有什么异常动静吗?” 林小满递过去一支烟,装作随意地问,目光却紧紧锁住赵伯脸上的细微表情。
赵伯接过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和犹豫:“林总,您这么一问……还真有点怪。” 他吐出一口烟圈,眉头紧锁,“‘鲜滋味’的老王,跟咱们合作七八年了,以前结款慢几天都笑呵呵的。可最近……就这半个月吧,突然变得特别‘讲规矩’,三天两头催款,那语气……啧,硬邦邦的,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有‘丰源粮油’的小李,昨天送米面来,旁敲侧击问我……问我‘满堂香’是不是资金周转出了大问题?还说……还说要是真困难,他们老板认识几个‘做资金生意’的朋友,利息‘好商量’……” 赵伯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丝不安,“林总,咱们……咱们餐厅的账期,一直很稳啊!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供应商态度的微妙转变,如同黑暗森林里骤然响起的警哨,尖锐地印证了他心中最坏的猜想——有人在背后刻意散布“满堂香”资金链断裂的谣言!目的显而易见:制造恐慌,切断供应,掐住咽喉!一股冰冷的愤怒瞬间席卷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用力掐灭了手中的烟,烟蒂在指间扭曲变形。“我知道了,赵伯。这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别说。”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目光投向远处江面上闪烁的、如同鬼火般的渔灯,眼神冰冷而锐利。
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往往是最令人窒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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