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规则之刃与暗室密谋（1/2）

青石村古榕引发的舆论风暴，并未如某些人期望或担忧的那样迅速平息。《汉东人文周刊》的深度报道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持续扩散，省文联、民俗协会专家们的联名发声，更是为这涟漪注入了权威的学术和道德力量。网络上，#守护青石古榕#的话题热度居高不下，大量网民自发创作海报、撰写短文，从文化传承、乡土记忆、生态保护等多个角度声援青石村，形成了强大的民意压力。

这种压力，无形却沉重，精准地传导至吕州市委常委会的决策层面。由高育良推动成立的多部门联合评估小组，在舆论的“护航”下，得以相对独立地开展工作。专家组进驻青石村，进行细致的勘察、访谈和价值评估，这个过程本身，就为“蔚蓝海岸”项目的快速推进设置了难以逾越的程序障碍。

李达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掣肘。他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喧嚣的城市，眉头紧锁。赵立春省长那句“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授人以柄”的提醒言犹在耳，他知道，在目前的风口浪尖上，任何强行推动项目的举动，都可能被舆论无限放大，成为攻击他“漠视文化”、“粗暴行政”的靶子。他赖以纵横官场的“达康速度”，第一次在非经济因素的干扰下，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高育良……好手段！”李达康低声自语，语气复杂，既有被反击的恼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对手巧妙利用规则和舆论的审视。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了这位学者型官员在法治和程序之外，驾驭复杂舆情的能力。

然而，李达康并非轻易认输之人。发展是他的执念，也是他最大的政治资本。他不能坐视项目无限期拖延。在联合评估小组紧锣密鼓工作的同时，李达康指示市政府政策研究室，连夜赶制《关于“蔚蓝海岸”项目战略意义及经济效益的再评估报告》，重点强调项目对吕州产业升级、就业拉动、财政税收的巨大贡献，试图用更扎实的经济数据，来对冲文化保护论调带来的压力。同时，他授意发改委、规划局等部门，开始秘密研究“项目规划微调，兼顾古树保护”的备用方案，但这微调的底线，是确保项目核心区和主要利润点不受影响。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准备在评估报告出炉后，依据结果进行下一轮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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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达康在规则框架内调动行政资源、寻求破局不同，赵瑞龙的应对，则充满了地下世界的阴狠与狡诈。

吕州市郊，一间隐秘的私人会所密室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光线，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营造出暧昧不明的氛围。赵瑞龙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限量版雪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对面，坐着脸色同样难看的李毅——一位曾在林城与祁同伟交锋，最终侥幸未被深挖的商人，如今更像是赵瑞龙在吕州阴影中的代理人。

“妈的！一棵破树，一群泥腿子，还有那几个酸腐文人，竟然弄出这么大动静！”赵瑞龙狠狠将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高育良这次是踩着我们的脸往上爬！”

李毅小心翼翼地道：“赵公子，舆论现在对他们有利，硬顶恐怕……”

“硬顶？我赵瑞龙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赵瑞龙冷笑一声，打断了他，“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高育良不是靠‘民意’和‘文化’这两张牌吗？我就让他这两张牌变成废牌！”

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老李，你找几个靠得住、手脚干净的人，去做几件事。”

“第一，青石村那边，不能让他们太清净。那三个废物（指之前煽动冲突的假志愿者）已经暴露了，让他们滚蛋。换一批生面孔进去，不要再去煽动对抗了，那样太低级。让他们去分化瓦解！去找村里那些家里困难、急着用钱，或者对村干部、对高小琴家不满的人，私下接触，许以重利！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签同意移植古树的协议，或者站出来说高小琴她们代表不了全村民意，钱，立刻到位！我要让青石村的‘民意’从内部裂开！”

李毅眼睛一亮：“高明！从内部攻破堡垒！只要村里不是铁板一块，高育良所谓的‘尊重民意’就成了笑话！”

“第二，”赵瑞龙继续道，语气更加阴冷，“那几个跳得欢的省城专家，还有那个《汉东人文周刊》，给他们找点麻烦。专家嘛，谁还没点学术瑕疵、经济问题或者桃色新闻？去挖！挖不到就制造！找网络水军，散播点真真假假的消息，就说他们收了高育良或者竞争对手的黑钱，才出来站台说话！至于那家周刊……”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狞笑，“他们的总编，我记得他儿子好像在国外读书吧？找个人，‘好心’提醒他一下，让他知道乱说话可能会影响家人的‘安全’。还有，他们周刊的广告客户，你也去‘拜访’一下，让他们掂量掂量，为了点虚名，得罪我们值不值得。”

李毅听得脊背发凉，连忙点头：“明白，我马上安排人去办。保证做得干净利落，查不到我们头上。”

“第三，”赵瑞龙站起身，走到墙边一幅巨大的吕州规划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标志着“蔚蓝海岸”项目的位置，“项目的预备工作不能停！拆迁队、工程队都要准备好，评估报告一出来，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要有立刻进场的能力！如果……如果最终评估结果不利于我们，”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制造既成事实！找个由头，比如‘施工勘测’、‘地质灾害防护’之类的名义，先把古树周边的土方动了，或者弄出点‘意外’，让那棵树‘自然死亡’！到时候木已成舟，看谁还能说什么！”

李毅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硬来了。他犹豫道：“赵公子，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赵瑞龙猛地转身，目光如刀盯着李毅，“在吕州，还没有我赵瑞龙想做而做不成的事！高育良想靠规则跟我玩？我就让他知道，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规则就是个屁！”

他走回沙发，重新拿起一支雪茄，慢条斯理地剪开：“去吧，把事情办好。钱不是问题，人手不是问题，我要的是结果。”

“是！赵公子！”李毅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出了密室。

密室内，赵瑞龙独自吞云吐雾，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阴沉笑容。他相信，在金钱、威胁和阴谋的组合拳下，高育良赖以支撑的“民意”和“文化”堡垒，很快就会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