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金殿裂帛：伪证下的女儿身（2/2）
巨大的羞辱感和暴露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警告！情绪剧烈波动！生命体征急速恶化！毒素反噬加剧！】系统的警报尖锐到刺穿灵魂！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她的脖颈、她的胸前！那些目光里，有杨廷安、周崇毫不掩饰的恶毒与期待；有谢云琅深潭般难以解读的复杂凝视；有皇帝阴影中投来的、如同实质的审视；更有无数朝臣或震惊、或鄙夷、或猎奇的窥探！
剥开……当众剥开……
前世刑场绳索勒紧脖颈的窒息感、刀刃悬顶的冰冷、被当众处死的屈辱……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疯狂的毒蛇，瞬间撕咬着她的神经！不！绝不！她宁可血溅金殿，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一股焚尽一切的暴戾杀意混合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猛地冲上头顶！左锁骨下的虎符胎记骤然爆发出灼人的热浪！残存的凰焰本源在巨大的刺激下疯狂燃烧！【警告！‘凰焰焚城’本源暴走预兆！能量失控风险！】系统的警报声如同丧钟！
就在她即将被愤怒和绝望彻底吞噬、不顾一切引动凰焰的千钧一发之际——
“陛下。”
一个清朗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突兀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杀局。
一直垂手肃立、如同置身事外的谢云琅，缓步出列。他手持象牙笏板，姿态依旧从容优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构陷与反诘与他毫无关系。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看地上濒临崩溃的楚明昭，而是平静地望向龙椅阴影中的帝王。
“臣，翰林院修撰谢云琅，有本启奏。”
所有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杨廷安和周崇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被打断的不悦。
“谢卿何事？”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云琅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稳定：“臣以为，周御史所请‘当殿验身’，虽为查明真相，然终究有伤朝廷体统，更损陛下天威。且楚明身份真伪，与其是否通敌，并无必然关联。即便其为女子，亦可能忠心为国；即便其为男子，亦可能包藏祸心。”
他顿了顿，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跪伏在地、抖若筛糠的赵嬷嬷，又掠过托盘上那幅伪造的地图，最后，才落回皇帝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其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查明这通敌地图之真伪，揪出真正的泄密之人，以及……那传说中的虎符碎片，究竟落于谁手！据臣所知，”他话音陡然一转，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那冷梅别院，可不仅仅是柳夫人的陪嫁私产那么简单。其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账册往来？或许，那虎符碎片的下落，以及某些陈年旧事的真相，就埋藏其中也未可知？”
冷梅别院！见不得光的账册？陈年旧事？！
如同两道无声的惊雷，瞬间劈中了两个人！
楚明昭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谢云琅！兄长的死！柳氏的罪证！他是在暗示这个？！
而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嬷嬷，在听到“账册”二字时，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随即爆发出更加剧烈的、濒死般的颤抖！她猛地抬起头，布满惊恐和绝望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不……不……没有账册！没有！”赵嬷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完全失去了控制，“老奴什么都不知道！柳夫人……柳夫人饶命啊！不关老奴的事！是大少爷……大少爷他……他发现了……发现了……”她的话语混乱不堪，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闭嘴！你这疯婆子！胡言乱语什么！”周崇脸色骤变，厉声呵斥，上前一步就想阻止赵嬷嬷继续说下去！
然而，已经晚了！
赵嬷嬷那语无伦次的尖叫和“大少爷”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朝堂！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冷梅别院，这赵嬷嬷，恐怕牵扯着远比“楚明通敌”更深的、更骇人听闻的秘密！楚明轩！楚家那位英年早逝的嫡长子！
“拿下这疯妇！”杨廷安也意识到不妙，厉声命令侍卫！
金甲侍卫立刻上前。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一直跪伏在地、如同被逼到绝境、沉默承受着所有构陷与羞辱的楚明昭，动了！
她没有冲向任何人，也没有试图辩解。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猛地抬起了那只被毒素侵蚀、几乎无法动弹的右臂！动作牵动伤口，剧痛让她身体剧烈一晃，但她眼中却爆发出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嗤啦——！！！
一声裂帛的脆响，如同惊雷般撕裂了紫宸殿的喧嚣！
她那只裹在肮脏粗布袖管中的右手，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狠狠抓住自己左胸的衣襟，猛地向下一撕！
坚韧的粗布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同样打着补丁、却被汗水浸透的白色内衬！以及……内衬之下，那清晰可见的——左锁骨下方！
那里，没有喉结，只有属于女子平滑优美的颈项线条。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在白皙却布满新旧伤痕的皮肤上，赫然烙印着一枚半个巴掌大小、边缘如同火焰灼烧般不规则的——暗金色虎形印记！
虎符碎片胎记！
在胎记的旁边，紧挨着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尚未完全结痂的恐怖伤口！那是落鹰峡虫潮留下的印记！暗红的血肉与暗金的虎符印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悲壮而惨烈的画面！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所经历的浴血厮杀与九死一生！
楚明昭挺直了脊背，任由破碎的衣襟挂在肩头，露出那象征着身份与忠诚、也铭刻着伤痛的印记！她脸上刻意涂抹的污秽被冷汗冲刷，露出底下因失血和剧痛而异常苍白的底色，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焚世烈焰的寒星！她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惊愕的皇帝，扫过脸色铁青的杨廷安和周崇，扫过神色各异的朝臣，最后，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死死钉在因赵嬷嬷失控而方寸大乱的周崇脸上！
清冽而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和滔天的愤怒，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金殿中炸响：
“我楚明，顶天立地！戍守北疆，杀敌报国！身陷妖窟，浴血而归！这虎符之印，这累累伤痕，便是我的身份！我的功勋！我的忠诚！”
她猛地指向托盘上那幅伪造的地图，指向抖若筛糠、语无伦次的赵嬷嬷，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鄙夷与冰冷的杀意：
“而你们！构陷忠良！伪造证据！收买人证！手段之卑劣，用心之歹毒，令人发指！周崇！杨廷安！还有你们背后那些魑魅魍魉！想用这等下作伎俩，污我清白，断我生路？！”
她顿了顿，胸膛剧烈起伏，一口鲜血终于压抑不住，顺着嘴角缓缓淌下，在她苍白如纸的下颌留下刺目的红痕，更添几分惨烈与决绝：
“今日，这衣襟我撕了！这女儿身，我认了！但想让我楚明昭低头认下这莫须有的通敌叛国之罪——”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如同万载玄冰摩擦，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除非，踏着我的尸体！和这满殿见证者的良知过去！来啊！不是要证据吗？这虎符！这伤！还有这冷梅别院藏着的、我兄长楚明轩枉死的真相！都摆在你们面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看看这煌煌天日之下，到底是谁在欺君！是谁在祸国！是谁——在草菅人命！”
话音落下，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紫宸殿，落针可闻！只有楚明昭压抑的喘息声和鲜血滴落在金砖上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凝固在那撕裂的衣襟上！凝固在那暗金虎符与狰狞伤疤交织的惨烈印记上！凝固在她嘴角刺目的血迹和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上！
女儿身！她亲口承认了！但那份惨烈，那份决绝，那虎符的印记，那累累的伤痕，还有赵嬷嬷失控下喊出的“大少爷”……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无声的冲击，狠狠撞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杨廷安和周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如同吞了苍蝇。精心编织的伪证网，在这惨烈的自证与赵嬷嬷的失控下，出现了致命的裂痕！
龙椅之上，阴影之中，皇帝敲击扶手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