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金殿裂帛:伪证下的女儿身(1/2)

紫宸殿,金砖铺地,盘龙柱擎天。巨大的空间被肃穆与无形的压力填满,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窒息感。残冬的惨白日光透过高窗的雕花格栅,斜斜地切割着殿内幽暗的光影,在跪伏于地的官员们深色朝服上投下斑驳的印记。死寂,只有丹陛上方龙椅上,皇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扶手的“笃、笃”声,如同丧钟的倒计时,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楚明昭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她穿着驿卒那套浆洗得发硬、带着浓重汗酸味的灰褐色粗布短打,赤足沾满尘土与干涸的泥点,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留下污浊的印痕。右臂的袖管被勉强放下,遮掩着那片已蔓延至上臂、如同跗骨之蛆的青黑色毒素。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阴冷麻木感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意志,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区域,带来一阵阵眩晕。

更致命的是——【血脉拟态】依旧在强制休眠期!她清晰地感觉到喉部的平滑,肩背线条的柔和,甚至连声音都失去了那层沙砾般的伪装,只剩下属于女子清冽、却因虚弱而微微发颤的底子!她只能死死低着头,将所有的惊涛骇浪压入冰封的眼底,用尽全身的力气绷紧每一寸肌肉,维持着最后一丝属于“楚明”的、摇摇欲坠的硬朗轮廓。

【警告!能量枯竭!毒素侵蚀持续!生命体征:低危波动!】

【警告!‘血脉拟态’休眠倒计时:38时辰!暴露风险:极高!】

系统的提示如同冰冷的跗骨之蛆,在她混乱的识海中低鸣。冷汗顺着她刻意涂得黝黑粗糙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楚明!”兵部尚书杨廷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金铁,在死寂的大殿中骤然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高高在上的审判,“抬起头来!陛下驾前,岂容你这等欺君罔上之徒藏头露尾!”

楚明昭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额发因冷汗黏在皮肤上,脸上刻意涂抹的草药汁掩盖了极致的苍白,却掩不住那双因剧痛、虚弱和强行压抑而布满血丝的眼眸。那眼神,冰寒刺骨,如同被逼到绝境、下一刻就要暴起噬人的孤狼,直直地迎上杨廷安阴鸷的目光,也扫过龙椅上那张模糊在逆光阴影中、深不可测的脸。

“罪将楚明,”她开口,声音失去了刻意的粗粝,是清冽的,却因虚弱和强行压制的怒意而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沙哑,“不知杨尚书所指‘欺君罔上’为何?末将戍守北境,身陷妖邪地宫,九死一生,何罪之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

“何罪之有?”杨廷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胜券在握的弧度,他猛地一甩袍袖,转向龙椅,“陛下!此獠巧舌如簧,然铁证如山!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周崇周大人,已查明其滔天罪证!请陛下允其陈奏!”

“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威压,如同巨石投入死水。

队列中,一个身着绯红官袍、面容清癯、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应声出列。正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周崇,楚明月生母柳氏的表兄!他手持象牙笏板,姿态恭谨,眼神却如同淬毒的细针,精准地锁定了跪在地上的楚明昭。

“臣周崇,冒死启奏!”周崇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一种悲愤填膺的表演感,“臣奉旨协查落鹰峡一案,殚精竭虑,不敢稍懈!然,竟查获惊天秘闻!原北境参将楚明——”他猛地拔高音调,笏板直指楚明昭,“其身份,乃彻头彻尾之伪造!此人,实为女子!”

“哗——!”

如同滚油泼入冰水,死寂的紫宸殿瞬间炸开了锅!低沉的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愤怒的斥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嗡嗡的声浪!无数道目光,震惊、鄙夷、探究、幸灾乐祸,如同密集的箭矢,瞬间聚焦在楚明昭身上!那身肮脏的驿卒短打,此刻在所有人眼中,都成了最刺眼的伪装!

“女子?!这……这怎么可能?”

“烽燧堡杀敌……落鹰峡逃生……竟是个女子?”

“欺君!这是弥天大罪啊!”

“难怪!难怪身量如此单薄,声音也……”

楚明昭跪在那里,身体在无数目光的凌迟下微微颤抖。不是恐惧,是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奔涌!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焚尽一切的冲动。喉部的平滑感在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暴露了……就在这金殿之上!

“肃静!”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尖着嗓子高喝,才勉强压下了骚动。

周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继续朗声道:“陛下!臣绝非空口无凭!其一,兵部密档已查明,楚明于烽燧堡戍守期间,曾多次秘密向军医索要避子汤药!此乃女子遮掩葵水、混迹军营之铁证!”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楚明昭,“其二,臣查获其通敌叛国之铁证!有西戎秘探供述,楚明曾多次与一神秘女子于京郊‘冷梅别院’私会,传递北境军情!”

冷梅别院!柳氏的私产!

楚明昭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兄长生前最后频繁出入之地!楚明月……她们母女,竟用这个地方作为构陷她的伪证!

“其三!”周崇的声音陡然拔到最高,带着一种揭露惊世阴谋的亢奋,“臣已寻得人证!可当场指认楚明与那神秘女子私通之罪!并呈上二人私相授受之信物!”

“传人证!呈证物!”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最终审判的冰冷。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两个金甲侍卫押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裙、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走了进来。老妇满脸皱纹,眼神浑浊闪烁,透着惊恐与瑟缩,一进大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楚明昭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钉在那老妇身上——赵嬷嬷!柳氏身边最得力的心腹老仆!前世,就是她在柳氏授意下,无数次克扣她的月例,暗中刁难!兄长去世后,也是她最先在府中散布“大少爷是急病暴毙”的流言!

“罪……罪妇赵氏……叩……叩见陛下……”赵嬷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头埋得极低,根本不敢看楚明昭的方向。

“赵氏!”周崇厉声喝道,“抬起头来!仔细辨认!你面前所跪之人,可是曾多次出入冷梅别院,与一女子私会的‘楚明’将军?!”

赵嬷嬷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一哆嗦,这才畏畏缩缩地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过楚明昭的脸。当看到楚明昭那双冰寒刺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睛时,她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

“是……是……是他!”赵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楚明昭,语无伦次,“老奴……老奴在别院看门……看……看过好几次!就是这位……这位将军!他……他每次来,都……都蒙着脸,但……但身形和声音,老奴记得!错……错不了!他……他和一位蒙着面纱的小姐在……在后院梅林私会!鬼……鬼鬼祟祟的!还……还递过东西!”

“递过何物?!”杨廷安迫不及待地追问,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是……是一块……一块旧羊皮!”赵嬷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那小姐……塞给将军的!老奴……老奴远远瞧见,像……像是一张地图!”

“呈证物!”周崇大喝一声。

一个内侍端着紫檀托盘,快步上前。托盘上,赫然放着一块半旧的、边缘磨损的羊皮卷!羊皮卷被展开,上面用朱砂勾勒着山川地形,赫然是一幅简易的北境边防图!而在羊皮卷的一角,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娟秀却透着刻意模仿痕迹的字迹:

“北境布防,君且细观。盼君珍重,妾心甚念。——梅林旧识”

轰——!!!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行字上!那字迹……竟与楚明昭平素在军中文书上的笔迹,有着七八分的相似!显然是精心模仿伪造!

“楚明!”杨廷安如同抓住了猎物的毒蛇,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你还有何话说?!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勾结妖邪,祸乱北境!私通敌国,传递军机!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此乃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当诛九族!”

“诛九族!”几个杨党官员立刻高声附和,如同群狼啸月。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楚明昭的背上!她身体剧烈一晃,喉头腥甜翻涌,一口血被她死死咽了回去!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的系统光幕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伪证!赤裸裸的伪证!利用她兄长的死地!利用赵嬷嬷这个人证!模仿她的笔迹!伪造通敌地图!环环相扣,恶毒至极!楚明月!柳氏!你们好狠的手段!

屈辱、愤怒、仇恨……如同毒焰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碎周崇和赵嬷嬷的喉咙!但残存的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捆住了她即将爆发的凰焰!不能动手!动手就是坐实罪名!就是万劫不复!

她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血的刀锋,死死盯住周崇,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

“周御史!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口!好一出构陷忠良的大戏!避子汤?北境苦寒,军医常备驱寒避瘴的汤药,药方中本就有几味药材与避子汤相似!此乃军中常例!岂能作为女子之证?!”

“冷梅别院私会?哈!”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冷笑,如同孤狼泣血,“我楚明戍守北疆,九死一生!何曾踏入京郊一步?这赵嬷嬷口口声声说认得我身形声音,敢问诸位大人——”她猛地扫视全场,目光如电,“一个看门的老妇,隔着蒙面,隔着距离,如何能精准辨认一个‘男子’的身形声音?此乃蓄意构陷!至于这羊皮地图……”

她的目光落在那伪造的地图上,眼神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冰冷的杀意:“笔迹拙劣模仿!地形粗陋不堪!这等粗制滥造之物,也配称为军机?也配作为通敌铁证?!杨尚书,周御史,你们构陷忠良,欲加之罪,手段未免太过下作!”

“放肆!”杨廷安勃然大怒,须发戟张,“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抵赖!陛下!此獠冥顽不灵,当殿咆哮,藐视天威!臣请即刻将其拿下,严刑拷问,必能撬开其嘴,问出幕后同党及虎符下落!”

“陛下!”一个隶属都察院、与周崇不睦的老御史颤巍巍出列,“楚参将所言,亦非全无道理!单凭一老妇指认与笔迹相似地图,恐难定通敌叛国重罪!还需详查……”

“详查?还要如何详查?!”周崇厉声打断,上前一步,笏板几乎要戳到楚明昭脸上,脸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狞笑,“楚明!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男子,是忠良!那好!你敢不敢当殿自证?!”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惊雷炸响整个紫宸殿:“剥开你的衣襟!让陛下!让满朝文武看看!看看你颈下是否有喉结!看看你胸前是否……裹着束胸之物!看看你这欺世盗名的皮囊之下,究竟是男是女?!”

轰——!!!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中了楚明昭最致命的软肋!剥衣验身!当殿!在皇帝!在满朝文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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