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铁腕涤尘:玄甲寒锋破腐局(2/2)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带着急促的警示,在楚明昭混乱的识海中尖锐回荡!印证着她凭借前世经验早已洞悉的肮脏伎俩!巨大的愤怒与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藤缠绕心脏!蚀心虫毒趁机疯狂反扑!

“咳咳……噗——!”

一口带着诡异青黑色的淤血,猛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呛咳而出!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在霉味中弥漫开来!暗红的血点如同绝望的红梅,星星点点溅落在手中那份泛黄的卷册之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沉!

“侯爷!”跟在身后的谢云琅惊骇上前。

“无妨……”楚明昭死死攥着卷册边缘,指关节惨白,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与眩晕。她用沾着血污的袖口抹去嘴角的血渍,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卷册上那些被血渍模糊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谢云琅,即刻带人!按此名册,丙字营所有标注重复姓名之‘兵卒’,逐一排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坟!凡查实为‘空额’者,其伍长、队正、乃至营官,一个不漏——给本侯锁拿!押送刑部大牢!”

“得令!”谢云琅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芒,领命如风般冲出卷宗库。

楚明昭拄着书架,剧烈地喘息着。蚀心虫毒的剧痛与强行透支带来的巨大消耗,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幽深的甬道尽头,玄色亲王常服外罩着素麻罩衣,肩披墨色大氅。他步履沉稳,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黄摇曳的灯火下,如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寒潭,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威压与力量。

他一眼便看到了楚明昭嘴角未干的血渍和她手中那份染血的卷册,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巨大的痛楚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他的心脏!他快步上前,甚至顾不上亲王威仪,极其自然地伸出未受伤的右手,稳稳地扶住了楚明昭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左臂肘弯!那微凉而稳定的触感,如同投入狂暴心湖的定海神针,瞬间驱散了一丝蚀骨的阴寒与虚浮。

“如何?”萧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蛀虫……已现形。”楚明昭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将手中染血的卷册递过,“丙字营……三年虚额……近百人!空饷……皆入赵德海及其党羽囊中!”

萧凛的目光扫过卷册上那些被血渍模糊的重复名字,眼底翻涌起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意!他不再多言,将卷册交给身后紧随的王府长史,声音冷硬如万载玄冰:“传本王令!雍王府玄甲卫即刻出动!按此名册及昭武侯所获线索!锁拿神策左卫丙字营所有涉案将佐!凡有反抗——格杀勿论!其家产——即刻查封!敢有通风报信、阻挠查案者——同罪论处!”

“是!”王府长史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幽暗的甬道中。

卷宗库内重归死寂。昏黄的灯火将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投在巨大的紫檀木架上,扭曲晃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霉味和一种无形的肃杀。

“这……只是冰山一角。”楚明昭倚靠着书架,极其缓慢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赵德海背后……必有更高之人。否则……他不敢,也吞不下如此巨饷。”

萧凛扶着她手臂的手微微收紧,感受着她臂弯传来的冰冷与细微颤抖,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幽暗的库房,如同最锋利的箭矢射向那隐藏在重重帷幕后的黑手。

“本王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所以,要动,就动其根基!西郊大营设擂在即,正是整饬军纪、震慑宵小的最佳时机!”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楚明昭苍白汗湿的侧脸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决断,“本王欲借设擂之名,行‘点验’之实!凡京畿诸卫,抽签轮检!兵员、军械、粮秣、马匹——逐一清点!凡缺额、以次充好、虚报冒领者——主官立斩!副官连坐!家产充公!本王倒要看看,这潭浑水下面……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点验……”楚明昭布满血丝的眼眸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好一个“点验”!借巾帼设擂这阳谋,行雷霆整军之实!将那些藏在暗处的蛀虫,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铁血手段,犁庭扫穴!此计……甚毒!甚绝!甚合她意!

巨大的共鸣与一种棋逢对手的激越,如同电流般瞬间贯通她的四肢百骸!蚀心虫毒似乎都在这巨大的精神激荡下暂时蛰伏!她猛地抬起头,直视萧凛那双燃烧着幽暗烈焰的寒眸,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锐利,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带血冰凌:

“王爷此计……釜底抽薪!末将……附议!讲武堂三百巾帼,愿为王爷‘点验’先锋!凡有弄虚作假、阻挠清点者——杀无赦!”

“好!”萧凛眼中精光爆射!扶着她手臂的手因激动而微微用力!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如同两柄绝世神兵碰撞,迸发出足以撕裂黑暗的火花!同盟的意志,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坚不可摧!

就在这时——

“王爷!侯爷!”一名雍王府玄甲卫统领疾步而入,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一丝难掩的激动,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个沾满泥土、边角磨损的陈旧铜匣!“属下奉命清查赵德海城外别业地窖!于夹墙暗格中,发现此物!请王爷、侯爷过目!”

萧凛与楚明昭目光同时一凝!

萧凛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铜匣。入手冰冷,带着泥土的腥气和岁月的厚重。他指尖用力,“咔哒”一声轻响,铜扣弹开。

匣内,并无金银珠宝。只有厚厚一叠用油布包裹、边缘焦黄卷曲的陈旧纸页!纸页之上,墨迹早已暗淡,却依旧能辨认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标题:

《神策军戊子年冬衣采买细目(实付虚报)》

《京营庚寅年军械更替损耗账(以旧充新)》

《北疆镇远军(已裁撤)丙戌年粮秣转运“漂没”录》……

而最下面一份,纸张最为陈旧,墨迹几近褪尽,却让萧凛和楚明昭的瞳孔同时骤然收缩!

标题赫然是——

《玄甲军左前锋营(楚寰部)癸未年鹰嘴崖战前军械补充及……“截留”分配》!落款处,一个模糊却依旧能辨认的暗红指印,如同干涸的血痂!

轰——!!!

如同亿万道血色惊雷在两人灵魂深处同时炸开!

楚明昭的身体剧烈一震!蚀心虫毒的剧痛瞬间攀升至!巨大的悲怆与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沸腾!她仿佛看到了父亲楚寰在鹰嘴崖风雪中,面对蛮族铁骑的冲锋,麾下将士却因军械不足、劣质而纷纷倒下的绝望眼神!看到了那些本该属于玄甲军的刀枪甲胄,被无耻地“截留”,变成了某些人囊中的金银!父亲的死……玄甲军的覆灭……背后竟也有这肮脏军需贪腐的黑手?!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前软倒!

“昭昭!”萧凛发出一声嘶哑狂暴的怒吼!他猛地松开铜匣,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在楚明昭即将倒地的瞬间,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和坚实的臂膀,狠狠地、稳稳地将她冰冷颤抖、气息奄奄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铜匣“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泛黄的纸页散落开来,如同无数冤魂的控诉,在昏黄的灯火下无声飘荡。

库房内死寂无声。只有牛油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和楚明昭压抑不住的、带着血沫的艰难喘息。

萧凛紧紧拥抱着怀中急剧颤抖的身体,感受着她冰冷得如同尸体的温度,感受着她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巨大的恐慌与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毁灭欲,如同冰火交织,狠狠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先祖的罪孽,楚家的血海,军中这肮脏的贪腐……如同无数条毒蛇,噬咬着他的灵魂!

他低下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散落在地、那张标注着“玄甲军截留”的陈旧纸页,再看向怀中那张因剧痛而扭曲、苍白如纸的脸庞,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与不顾一切的决绝轰然爆发!他不再压抑,不再顾忌!滚烫的泪水混合着额角的冷汗,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楚明昭冰冷汗湿的鬓角!

“看到了吗……昭昭……”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痛楚与一种近乎失态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这就是我们要砸碎的……这就是我们必须要涤荡干净的……污秽!为了楚家……为了玄甲……为了这军中……千千万万不该枉死的英魂!”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地狱的修罗,死死扫过幽深的卷宗库,扫过那散落一地的肮脏证据,声音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暴戾与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库房中轰然炸响:

“传本王钧令!点验——提前!自神策军始!自今日——始!凡涉贪墨军资、喝兵血者——有一个算一个!本王要亲手——把他们钉死在——这大胤军旗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