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抉择（1/2）

青袍如林，无声肃立。

七位道人呈北斗方位围住谷口，面容枯槁如古尸，眼瞳灰白无光，却锁定了谷中的萧景澜。他们身上散发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矛盾气息——肉身三百年不腐，魂魄却被秘法禁锢成傀儡，只余战斗本能。

“守山七老……”苏淮安艰难站起，声音发颤，“玄尘前辈说他们已成傀儡，看来是真的。可他们怎么会离开青城山？”

答案只有一个：有人操控他们来此。

七老中最前方一人迈出半步，枯瘦的手指抬起，指向萧景澜。没有言语，但意思明确——要带走他。

林悠然挡在萧景澜身前。他此刻蜷缩在地，暗金色的绒毛已覆盖全身，呼吸粗重如野兽，仅存的人性在兽性边缘挣扎。她一手按在他胸口狼头印记上，以微弱的圣莲之力维持着最后一丝血契共鸣。

“他是我的丈夫。”林悠然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

为首的灰眼道人面无表情，只是再次抬手。这次，他身后的六人同时结印，七道青光从他们体内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符网，缓缓压下。

符网所过之处，镇狼谷残存的封兽阵符文纷纷熄灭。这七人本就是青城山护山大阵的核心，对上古阵法有着天然的压制力。

“王妃，退！”黑鹰咬牙扑来，双刀斩向符网。但刀刃触及青光的瞬间，他整个人被震飞，双刀寸寸碎裂。

苏淮安洒出药粉，试图腐蚀青光，却如泥牛入海。实力的差距太大了——这七人生前皆是宗师巅峰，被炼成傀儡三百年，力量虽无增长，却更加纯粹、无情。

符网离萧景澜头顶只剩三丈。

林悠然闭上眼，将额头抵在萧景澜额上。淡金色的圣莲之血从她眉心渗出，渗入他皮肤。

“景澜，如果你还能听见……帮我。”

血契共鸣，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林悠然不是武者，她的力量源于血脉与意志。此刻，她放弃了一切防御，将全部圣莲之力灌注进血契通道，不是压制兽化，而是唤醒萧景澜沉睡的“自我”。

她“看见”了他的意识世界。

那是一片被暗金色风暴肆虐的荒原，天空悬挂着血月。风暴中心，一个人影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无声的嘶吼——那是萧景澜残存的意识体，正在被兽性吞噬。

“景澜！”林悠然的意识化作淡金色的光点，穿透风暴。

人影抬起头，脸上金毛与人类五官交错，眼中金色火焰疯狂跳动。他看到光点时，露出一丝挣扎：“悠……然？走……快走……”

“我不走。”林悠然的光点凝聚成人形，伸手触碰他的脸，“景澜，看着我。你是萧景澜，北境王，我的丈夫，衡儿的父亲。你不是野兽，不能被本能控制。”

“我……控制不住……”他痛苦地抓挠胸口，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狼头印记，正不断扩张，“契约……在吞噬我……”

“那就让它吞。”林悠然忽然道，“但吞噬之后，你还是你。”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听我说，狼神契约是什么？是力量，是责任，也是束缚。但束缚可以被打破，力量可以被驾驭——只要你记得你是谁。”

淡金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涌出，如温柔的水流包裹住他。风暴开始减弱，狼头印记的扩张速度减缓。

意识世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当林悠然重新睁开眼时，现实只过了一息。

但这一息，足够萧景澜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纯粹的兽瞳，而是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是瞳孔深处还残留着暗金色光芒。他撑起身体，看向头顶压下的符网，又看向林悠然苍白如纸的脸。

“你消耗太大了……”他声音嘶哑。

“值得。”林悠然勉强一笑，“现在，我们能一起战斗了。”

符网落下。

萧景澜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揽住林悠然的腰，两人如离弦之箭般从网下掠出。他动作依然带着野兽的迅捷，但多了人类的精准——血契共鸣让他短暂找回了平衡。

七老同时转身，七道青光如锁链般射来。

萧景澜不闪不避，反而迎着青光冲去。在锁链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他胸口的狼头印记爆发出暗金色光芒，竟将青光“吞”了进去！

“他在吸收阵法之力？！”苏淮安震惊。

不是吸收，是转化。狼神契约的力量本质高于青城阵法，萧景澜以自身为媒介，将七老的攻击强行转化为契约之力，虽然痛苦，却暂时补充了消耗。

但这是饮鸩止渴。每转化一分，兽化就加深一分。

“不能让他继续！”林悠然看出端倪，水行副令再次亮起。这次，她不再尝试控制水，而是将副令中残存的所有本源一次性激发！

碧蓝光芒如潮水般涌出，化作七道水链，反向缠向七老。水链中蕴含着圣莲净化之力，虽不足以解除傀儡术，却让七老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这一瞬，萧景澜已冲到为首的灰眼道人面前。

墨狼剑已失，他以手为爪，暗金色的利爪撕裂空气，直取对方咽喉。但灰眼道人反应极快，枯瘦的手掌拍出，掌心浮现太极图案。

爪掌相击，气浪炸开！

萧景澜倒退三步，嘴角溢血。灰眼道人纹丝不动，但掌心的太极图案出现了裂痕。

“他们的弱点是后颈！”苏淮安忽然喊道，“玄尘前辈消散前，在我意识里留下信息——守山七老的傀儡术核心是后颈的‘控魂针’！”

萧景澜眼神一凛，再次扑上。这次他不与对方硬拼，而是以鬼魅般的身法游走，寻找机会。

但七老配合默契，如一体同心。一人受攻，六人支援，青光交织成天罗地网，将萧景澜牢牢困住。

林悠然咬破舌尖，又喷出一口精血在水行副令上。令身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碎裂，但碎裂前爆发出最后的光芒——碧蓝水光化作漫天雨丝，每一滴都蕴含净化之力。

雨丝落在七老身上，他们灰白的眼瞳竟短暂恢复了神采！

虽然只有一息，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