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夜袭运河（2/2）
“悠然。”他忽然开口，“对不起。”
林悠然手一顿。
“为以前的所有事。”萧景澜的声音很低，“为我曾对你的忽视，为我的自负，为……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林悠然没有抬头，继续包扎伤口。半晌，才说：“都过去了。”
“但伤害是真的。”萧景澜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太轻。所以我想用余生补偿，如果你还愿意给我机会的话。”
林悠然终于抬眼看他。四目相对，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真诚，还有小心翼翼的期盼。
“萧景澜。”她叫他的名字，不是王爷，不是夫君，就是萧景澜，“在沉剑渊底，你为我挡下源暗腐蚀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她反握住他的手：“不是因为那一挡，而是因为那一刻我知道，你是真的愿意为我死。而我也……愿意为你活。”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一朵灯花。
萧景澜将她拥入怀中，很紧很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林悠然没有抗拒，安静地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窗外，太湖水声轻拍岸。
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刻，该多好。
第三日深夜，异变突生。
林悠然在睡梦中惊醒——不是被声音吵醒，而是水行副令在枕边剧烈震动，发出只有她能感知的嗡鸣。她抓起副令，发现令身滚烫，碧蓝光芒急促闪烁，指向水湾方向。
“景澜！”她推醒身边的萧景澜。
两人迅速起身，来到窗边。月光下的水湾平静如镜，但副令的震动越来越强。林悠然闭目感应，脸色骤变：“水下……有东西在靠近。很多，很快。”
话音未落，水面炸开！
数十道黑影破水而出，不是人，而是一种形似水獭却大如牛犊的生物。它们浑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片，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口中利齿参差，滴着粘稠的涎液。
“是水尸獭！”萧景澜脸色一沉，“漠北传说中守护圣湖的凶兽，早已灭绝百年……怎么会出现在江南？！”
水尸獭上岸后，并不急于攻击，而是整齐地排列成两排，如同在迎接什么。
水湾中央，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中心缓缓升起一道身影——
那是个女子。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美艳至极，却透着一股非人的诡异。肌肤苍白如纸，嘴唇却是鲜红色。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她的眼睛：猩红的瞳孔中，三枚黑色勾玉缓缓旋转。
正是那夜在芦苇荡中出现过的眼睛。
女子赤足踏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她身上穿着一件样式古老的黑色长袍，袍角绣着金色的三眼图腾。
“圣莲宿主，终于见面了。”她开口，声音甜腻如蜜，却让人脊背发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三眼教圣女，月蚀。”
林悠然握紧副令：“三眼教不是覆灭了吗？”
“覆灭？”月蚀轻笑，那笑声在夜风中飘散，“那只是你们看到的表象。教主死了，长老擒了，但真正的三眼教……从来不在那些人手中。”
她抬手，指尖萦绕着黑色的源暗之力：“三百年前，源暗之主被封印时，将一缕本源分作三份。一份在归墟之眼，一份在漠北狼神祭坛，还有一份……在我体内。”
萧景澜将林悠然护在身后：“你想要什么？”
“要她。”月蚀指向林悠然，猩红眼中闪过贪婪，“圣莲血脉，是净化源暗的关键，也是……完美容器的材料。教主那个蠢货，只想复活吾主。而我，要成为吾主。”
水尸獭齐齐发出嘶吼，朝竹屋扑来。
萧景澜拔剑迎战。墨狼剑金光绽放，每一剑都斩下一头凶兽的头颅。但水尸獭数量太多，且悍不畏死，很快就将两人逼到屋角。
林悠然催动水行副令，试图控制湾中水流形成屏障，却发现水脉被某种力量污染了——月蚀脚下的漩涡正在扩散，所过之处，水流变得粘稠、黑暗，不再听从水行令的召唤。
“没用的。”月蚀飘然而至，落在竹屋前的空地上，“这片水域已被我的本源污染。你的青竹令在这里，发挥不出一半威力。”
她伸手，五指成爪，直抓林悠然面门。
萧景澜横剑格挡，却被一股巨力震得倒退三步，旧伤崩裂，鲜血染红绷带。
“狼神契约者，你很强。”月蚀歪头看他，像在欣赏一件玩具，“可惜契约尚未完全觉醒，你又重伤在身。不如……把你妻子的血脉给我，我留你一条命，如何？”
“做梦。”萧景澜咬牙站直，剑锋直指。
月蚀叹了口气：“那就……都去死吧。”
她双手结印，猩红眼中三勾玉疯狂旋转。整个水湾的水骤然沸腾，化作无数黑色水箭，遮天蔽日般射向竹屋！
这一击，避无可避。
林悠然闭上眼，将全部圣莲之力注入副令，准备硬扛。然而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
她睁眼，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
所有水箭悬停在半空，距离他们只有三尺。水箭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然后，咔嚓咔嚓，尽数碎裂，化作冰晶洒落。
水湾岸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却如青年。他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月蚀。
“三百年了，你们这一脉还是不死心。”
月蚀脸色第一次变了：“你是……青城山的人？”
老道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符成瞬间，整个水湾的水恢复了清澈，所有水尸獭如遭雷击，哀嚎着沉入水底。
“回去告诉你背后那位。”老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青竹七令既已齐聚，建木重生，此局已变。若再觊觎圣莲血脉，贫道不介意亲自去一趟东海归墟，见见故人。”
月蚀咬牙切齿，但显然对老道极为忌惮。她狠狠瞪了林悠然一眼，身形化作黑烟，消散在漩涡中。
水湾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老道转身，看向萧景澜和林悠然，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林悠然手中的水行副令上。
“小丫头，你母亲可好？”
林悠然浑身一震：“您认识我母亲？”
老道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抛给她：“这里面记载着第三枚混沌源种的下落。想要彻底解决你儿子的问题，就去找到它。”
他顿了顿，又看向萧景澜：“至于你，狼神契约者。漠北之约，并非只有履行一途。三年内，若你能登上青城山巅，或许能找到另一条路。”
说完，他一步踏出，已在十丈之外。再一步，身影彻底消失。
玉简在林悠然手中微微发烫。
而远处天际，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照在恢复平静的太湖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