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火还没旺,根先扎下了(1/2)

岩缝外的雪粒子打在苏芽的斗笠上,发出细碎的响。

她站在火道入口,看着文娘带着三个规训班的学员往地窟去——最小的那个娃才八岁,怀里抱着的陶杯比脸还大,走两步就要用袖子蹭一蹭杯口的冰碴。

第九日了。燕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裹着的狼皮斗篷沾了灶房的烟火气,地火温度涨了两度,影行哨查过岩缝,冰棱化了三寸。

苏芽没回头,目光追着文娘的灰布裙角转过岩弯。

她知道这九日意味着什么——不是简单的回暖,是地脉终于从三十年的死寂里,缓缓吐出第一口活气。

地窟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呼。

苏芽的产钳几乎是同时落进掌心。

她提步往岩缝里冲时,燕迟的狼皮已经罩在她肩头:我跟着。

岩壁上的火把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文娘半蹲着,陶杯搁在脚边,指尖悬在岩壁前半寸,那里正渗出细密的赤色水珠,像被戳破的鱼鳔,一滴滴往石面上滚。

温的。文娘抬头,睫毛上凝着水珠,和人血一个温度。

规训班的小娃攥着竹片往后缩,其中一个碰翻了陶杯,一声在岩窟里撞出回音。

脉童却突然挤到最前头,她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泛着病态的红,伸手就要抓那陶杯。

童童!苏芽出声时已晚了。

脉童抢过陶杯,反手将杯里的水泼在岩壁上。

赤色水珠顺着石纹蜿蜒,竟在岩面晕开一行模糊的字迹:癸未年三月,斩龙脊,天不应。

退开。苏芽按住要往前凑的燕迟,她咬破指尖,血珠落在岩面上。

识海里霎时炸开万千碎片——朱红道袍的地师们举着青铜刀,站在白雪覆盖的山脊上;刀光落下时,山脉像活物般震颤,黑雪突然从天际倾盆而下,遮住了最后一线天光。

原来永夜不是天罚。苏芽的声音发涩,是他们亲手斩断了大地的记忆。

文娘的竹片地掉在地上。那我们记的那些温度、冰融数据......

不够。苏芽抹了把唇角的血,地脉不只是石头和火,它记得每道砍在身上的刀,每捧捂在伤口上的手。

它忘了怎么活,我们得教它重新记得。

当夜,火道入口的暖室挤得水泄不通。

苏芽站在火塘边,面前摆着一摞陶碟:从今夜起,护脉的人轮班时,每人说一段往事——接生时婴儿的第一声哭,修坝时夯土的号子,背人上坡时踩碎的冰碴子。她敲了敲陶碟,把声音刻在这上头,埋进火道周边的岩缝里。

那能管用?火舌比划着,掌心还留着前日捂陶罐的红印。

苏芽指了指窗外——岩缝外的雪地上,几株红芽草正从冰壳里钻出来,草芽记得春天,地脉也该记得人。

七日后的寅时,脉童抱着陶杯冲进暖室,杯沿的水晃得她衣襟全湿:岩面......岩面有字!

众人跟着她冲进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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