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雪埋龙脉,她踩碎的是棺材板(2/2)
“谁要从后面摸上来,先过我这盾。”
地宫的寒气是往骨头缝里钻的。
苏芽走在最前,稳婆刀挑开垂落的蛛网——那网丝粗得像麻绳,沾着不知多少年的血痂。
转过第三道石拱时,白骨突然漫了上来。
“头!”
小禾的手按在她肩后,声音发颤
“脚底下……”
苏芽低头。
月光从头顶裂隙漏下来,照见满地白骨皆头北足南,每具脊柱都穿着铜钉,钉尾的符文被腐锈裹得模糊,像爬满了黑虫。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一具肋骨——那骨头凉得惊人,却在她触到的瞬间,炸开一片残影。
黑雪。
高坛。
帝王的冕旒被风卷得乱晃,他手里的青铜权杖指着天空。
巫者的刀划过童男女的咽喉,血线喷向九根铜柱,地底突然发出轰鸣,灰雾从柱底喷涌而出,沾到的人瞬间冻成冰雕,皮肤裂开蛛网似的细纹。
帝王的脸在灰雾里扭曲,权杖“咔”地断成两截,插进自己胸口……
苏芽猛抽回手,冷汗浸透了中衣。
她扶着墙站稳,喉咙发紧
“不是止雪,是弑天……他们想烧穿地壳,引地火融雪,结果反被地脉的寒气吞了。”
小禾的手还搭在她肩上,突然轻声道
“你眼里……有血光。”
苏芽摸向脸,指尖触到滚烫的湿意。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流泪,可泪是红的,像掺了血。
主祭殿的腐臭味比前面更浓。
苏芽贴着石壁挪到门口时,听见会稽孤鸿的声音像破了的铜锣
“青梧的眼,属木;铁牛的眼,属土……”
她眯起眼,看见玉座前的青铜鼎里浮着十二颗眼珠,血沫子咕嘟咕嘟往外冒。
阵心的巨龙图腾是用活人血画的,七根长幡插在龙身节点,每根幡下都绑着个活人——有老妇,有孩童,手腕被割开,血顺着石渠往地缝流。
铜耳突然扑到她脚边,指甲抠进她靴筒
“再一滴!再一滴山就塌了!”
苏芽的稳婆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她冲小禾使眼色,那姑娘立刻摸出石灰袋,绕到阵东;又对春桃点头,战妇队长的冻浆罐已经攥在手里,指腹抵着木塞。
“断血。”
她轻声说。
石灰粉扬开的瞬间,阵眼的烛火全灭了。
春桃的冻浆罐精准砸在左首幡柱下,黏液溅开的刹那,地面结出冰壳,幽旌会众的靴子被冻在冰里,挣得面红耳赤。
苏芽猫腰冲上高台,刀光闪过——绞着主幡的牛筋绳断成两截。
“妇人!”
会稽孤鸿转身时,道袍被血溅得通红
“你可知毁此阵,便是断天下生机?!”
他抓起鼎边的骨刀扑过来,发冠散了,白发披在肩上像团乱麻。
苏芽没答话。
她的刀挑着最后一根血线,那是连接活祭老妇和地缝的细绳。
剪刃绞紧的刹那,地底下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玉座“咔”地裂开,露出底下半具焦尸——帝王的冕旒还在,胸口的断权杖却锈成了黑渣。
她抬起脚,踩碎了玉座的残片。
寒声道
“你们拜的不是龙,是疯王的棺材板。”
风雪突然灌进殿门,卷得烛火东倒西歪。
苏芽抹了把脸,指腹上的血光还在闪。
她听见无数细弱的声音在耳边响,像风吹过骨笛
“醒了……醒了……”
“头!”
铜耳的尖叫刺破轰鸣,他扑过来拽她胳膊
“地宫在抖!龙脉虽——”
地底下的震颤突然加剧,头顶的石屑扑簌簌往下掉。
苏芽反手抓住燕迟的药箱,大喊:“撤!”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轰”的一声,主祭殿的后墙塌了半边,风雪裹着白骨涌进来,像要把所有人都埋进这千年的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