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潮涌动香茗宴(1/2)

暮春的风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拂过相府西跨院的青瓦飞檐,将院角那株紫丁香的甜香揉碎在空气里。沈清辞坐在窗边的梨花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刚绣好的玉兰花蕊,素白的丝线在淡青色的绫罗上晕开细腻的光泽,宛如沾染了晨露的花苞,透着几分清雅灵动。

“小姐,外面风大,小心吹着了。”贴身丫鬟晚晴端着一碗温热的杏仁酪走进来,轻轻将描金瓷碗放在窗边的小几上,顺手拢了拢沈清辞搭在肩头的素色披帛。

沈清辞抬眸,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放下手中的绣绷:“无妨,这几日闷在院里,倒想多吹吹这春风。”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沉静,比起半月前刚回相府时的怯懦,如今的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眉眼间的青涩褪去不少,多了几分从容淡定。

晚晴看着自家小姐的变化,心里既欣慰又骄傲,笑着道:“也是,再过两日便是靖安侯府的香茗宴,小姐也该好好养养精神,到时候定能艳压群芳。”

提到靖安侯府的香茗宴,沈清辞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绣绷上的丝线。靖安侯府乃是皇亲国戚,侯夫人王氏与皇后是嫡亲姐妹,每年暮春举办的香茗宴,都是京中贵女齐聚的盛会,既能赏春品茗,亦是各家小姐崭露头角、结交人脉的好机会。前世她从未有过资格参加这样的宴席,如今借着沈明薇的名头,倒是得了一张帖子。

只是,这样的场合,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赏春那么简单。京中贵女云集,暗地里的较量远比明面上的争斗更伤人,前世沈明薇便是在这样的宴席上,被人设计失了仪态,虽然后来借着相府的势力压了下去,却也落了个“骄纵无礼”的名声。

“艳压群芳谈不上,只求安稳度日便好。”沈清辞端起杏仁酪,轻轻抿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暖意顺着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清楚,如今的自己看似占了沈明薇的身份,实则如履薄冰,相府内有继母柳氏虎视眈眈,外有京中各府的贵女环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晚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小姐放心,柳夫人那边虽想给您添堵,可这次香茗宴的帖子是侯府亲自送来的,她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您。方才我去前院打听,听说二小姐沈明玥为了这次宴席,特意让绣房赶制了三套新衣裳,还托人从江南买了最新款的珠钗,看样子是想在宴会上出风头呢。”

沈清辞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沈明玥是柳氏的嫡女,自小养在柳氏身边,被宠得骄纵任性,又极好面子,每次有这样的贵女聚会,她必然要争个高低。前世沈明薇性子怯懦,屡屡被沈明玥欺负,如今换了她,自然不会再让沈明玥称心如意。

“她想出风头,便让她去便是。”沈清辞放下瓷碗,语气平淡无波,“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其余的,不必理会。”

晚晴却有些不服气:“小姐,二小姐向来欺负您,这次宴会若是让她抢了风头,指不定往后更会变本加厉。不如我们也好好准备一番,让她知道小姐您的厉害。”

沈清辞看向晚晴,眼底带着几分赞许。这丫鬟虽是柳氏安排在她身边的,却心思单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早已真心实意地向着自己。她轻轻拍了拍晚晴的手,温声道:“不必刻意争强。真正的厉害,不是靠衣裳珠钗撑起来的,而是藏在骨子里的气度与智慧。届时宴席之上,自有分晓。”

晚晴似有所悟,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姐说得是,奴婢明白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丫鬟的通报声:“大小姐,夫人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沈清辞眸色微动,柳氏这个时候派人来,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她淡淡道:“让她进来。”

很快,柳氏身边的大丫鬟锦儿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套水绿色的襦裙和一支镶嵌着珍珠的金步摇,料子和工艺都极为精致,一看便价值不菲。

锦儿走到沈清辞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大小姐,这是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衣裳和首饰,说是香茗宴那日穿正好,既端庄又雅致,定能衬得大小姐风采过人。”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那套水绿色的襦裙上,指尖微微收紧。这颜色清新雅致,确实适合暮春时节,只是这料子看似普通,实则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软烟罗”制成,这种料子轻薄透气,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遇水便会变得透明。前世沈明薇便是在一次宴席上,被人故意泼了茶水,穿着这种料子的衣裳出了大丑,而那件衣裳,正是柳氏“好心”送来的。

没想到,这一世柳氏竟然故技重施。

沈清辞压下心底的冷意,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缓缓起身,走到托盘前,故作欣赏地打量着那套衣裳:“母亲有心了,这料子和款式都极好,女儿很喜欢。”

锦儿见她没有起疑,脸上的笑容更盛:“大小姐喜欢就好,夫人说了,您是相府的大小姐,出去可不能丢了相府的脸面,这些都是应当的。”

“替我多谢母亲。”沈清辞笑着道,“晚晴,把东西收下吧,顺便取些银子赏给锦儿姑娘。”

晚晴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依言收下托盘,取了一锭银子递给锦儿。锦儿谢过赏,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便告退离开了。

待锦儿走后,晚晴立刻凑到沈清辞身边,皱着眉头道:“小姐,柳夫人向来对您不冷不热,今日怎么突然这般好心,送这么贵重的衣裳和首饰?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沈清辞拿起那支珍珠金步摇,指尖拂过圆润的珍珠,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猫腻自然是有的。这软烟罗看似珍贵,实则是个陷阱,一旦沾了水,便会形同透明,到时候在宴会上,便是天大的丑闻。”

晚晴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柳夫人竟然如此恶毒!小姐,我们可不能穿这套衣裳去赴宴啊!”

“放心,我自然不会如她所愿。”沈清辞将金步摇放回托盘,语气平静,“她想让我出丑,我偏要让她的算计落空。这套衣裳,我们留着,自有妙用。”

晚晴不解地看着她:“小姐,您想怎么做?”

沈清辞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既然母亲这般‘疼惜’我,我自然要好好‘报答’她。沈明玥不是想在宴会上出风头吗?不如,就让她尝尝这软烟罗的滋味。”

晚晴恍然大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姐的意思是,把这套衣裳送给二小姐?”

“不是送,是‘借’。”沈清辞纠正道,“明日我亲自去一趟二小姐的院子,就说觉得这套衣裳更衬她的肤色,特意送给她当贺礼,预祝她在香茗宴上拔得头筹。以沈明玥的性子,必然会欣然接受。”

晚晴忍不住拍手叫好:“小姐英明!这样一来,柳夫人的算计就会落到二小姐头上,到时候出丑的就是她了!”

沈清辞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说。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柳氏的心思远比表面上更深沉,这次香茗宴,绝不会只有这一个陷阱等着她。

接下来的两日,沈清辞一边不动声色地准备着香茗宴的事宜,一边留意着柳氏和沈明玥的动静。果然,当她带着那套水绿色的襦裙去沈明玥的院子时,沈明玥见了衣裳的料子和款式,眼睛都直了,立刻喜笑颜开地收下,连声道谢,全然没有察觉其中的猫腻。

柳氏得知此事后,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以为沈清辞是真心想讨好沈明玥,或是单纯的蠢笨,并未多想,反而觉得少了一个算计沈清辞的筹码,心里有些不悦,却也只能作罢。

香茗宴当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靖安侯府的后花园里,早已布置得雅致非凡,青石板路两旁摆满了各色花卉,牡丹雍容,芍药艳丽,蔷薇攀附在廊架上,开得热烈奔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清新的草木气息。

侯府的丫鬟们穿着统一的青绿色衣裙,端着精致的茶点和香茗,穿梭在宾客之间,举止优雅,笑容温婉。京中各家的贵女们陆续抵达,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霓裳华服,珠翠环绕,彼此寒暄着,眼神却在不经意间相互打量,暗自较量。

沈清辞乘坐着相府的马车抵达侯府时,恰好遇到了吏部尚书家的嫡女苏婉清。苏婉清性子温婉,待人谦和,前世与沈明薇虽无深交,却也从未参与过欺负她的行列,算是京中贵女里难得的良善之人。

“明薇妹妹,好久不见。”苏婉清看到沈清辞,笑着走上前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今日沈清辞并未穿柳氏送来的那套软烟罗,而是选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细碎的兰花纹样,简约而不失雅致。头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耳上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耳坠,妆容清淡,却难掩清丽的容貌,周身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宛如空谷幽兰,清雅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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