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魂源淬心，前路断崖（1/2）

“石蛮大哥——！”

幽竹凄厉的呼喊在洞窟中回荡，被魂池沸腾的呜咽与残魂聚合体疯狂的嘶鸣淹没。她瘦弱的身躯被石蛮用最后力气抛出，如同断翅的蝶，无力地坠向魂池中心那翻滚的暗蓝色涡流。泪水模糊了视线，石蛮独臂擎天、悍然冲向聚合体那决绝的背影，成为她意识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定格。

“砰！”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她吞没。预想中的窒息与湮灭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至极的、直达灵魂深处的浸泡感。无数驳杂混乱的记忆碎片、尖锐的情绪尖啸、破碎的人生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她的识海！喜、怒、哀、乐、痴、怨、憎、惧……亿万残魂的执念与碎片，几乎要将她渺小的意识冲垮、同化！

“守住本心……感应纯净魂源……” 石蛮嘶吼的余音在脑海中轰鸣，混合着墨渊大哥最后的嘱托，成为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幽竹在意识湮灭的边缘死死咬牙，将全部神念收缩，牢牢守护住眉心中那点即将熄灭的“心灯”火星。火星在狂暴的魂力潮汐中飘摇欲熄，却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守护执念。

我不能死……石蛮大哥在拼命……墨渊大哥还在等我……云芷姐姐……

执念如火，在绝境中燃烧。她不再抗拒那些涌入的碎片，而是以“心灯”为引，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艰难地、执拗地朝着魂池深处、那一点乳白色光晕传来的方向“游”去。每“游”一寸，都有无数杂念试图将她拖入深渊，无数悲欢试图混淆她的认知。她看到了沙场喋血，看到了爱恨别离，看到了宗门倾覆，看到了求道成空……仿佛经历了千百种不同的人生终点，每一种都充满了遗憾与不甘。

“这些……都不是我……我是幽竹……我要活下去……带他们回家……” 她一遍遍在心中嘶喊，用最纯粹的求生欲与守护念，对抗着潮水般的侵蚀。眉心那点“心灯”火星，在这极致的压力与淬炼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锻打的精铁，愈发凝实、明亮了一分！虽然依旧微弱，却多了一份历经冲刷而不改的韧性。

近了……更近了……那点乳白色的光晕，如同黑暗中的明月，散发着宁静、纯粹、温暖的波动，与周围狂暴混乱的魂力截然不同。它仿佛是所有残魂碎片中，最后沉淀下来的一点“真如”，是剥离了所有执念与情绪后，最本源的灵魂精粹。

幽竹用尽最后力气，将神识化作一只无形的手，颤抖着，触碰向那点光晕。

“嗡——！”

没有排斥，没有冲击。光晕温柔地接纳了她，化作一股精纯、温暖、充满生机的暖流，顺着手臂（神识的感知）涌入她的眉心，注入那盏摇曳的“心灯”。

“啊——”

幽竹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的呻吟。暖流所过之处，狂暴杂乱的魂力潮汐如冰雪消融，神魂撕裂般的剧痛迅速缓解、愈合。那因燃烧寿元而干涸的生命本源，仿佛久旱逢甘霖，得到了一丝滋润。更重要的是，眉心的“心灯”在这纯净魂源的滋养下，火焰猛地一涨，从微弱的火星，壮大成了一簇稳定的、散发着柔和乳白光晕的小火苗！虽然依旧渺小，却不再是随时会熄灭的状态！

与此同时，一段纯净、古老、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零碎信息，随着魂源融入她的意识：

“往生殿……接引……净化……残魂归墟……”

“魂池……净魂台……涤尘之所……”

“长廊尽头……往生之渊……不可近……大恐怖……”

“守灯人……已逝……传承断……”

“后来者……若得魂源……速离……”

信息断断续续，却让幽竹瞬间明悟了许多！这魂池果然是“观寂者”用来净化、接引残魂的“净魂台”！那纯净魂源，便是净化后的灵魂精粹，可滋养神魂，修复本源！而“往生之渊”是长廊尽头，被标记为“大恐怖”，绝不可靠近！守灯人（或许就是那青铜古灯中的残魂）已逝，此地的运转早已出了问题，才滋生了残魂聚合体那样的怪物！

“必须离开！去长廊尽头，但不是往生之渊，而是……出口！” 幽竹精神一振，借助魂源的力量，奋力向上“游”去。

“轰——！！！”

就在她即将浮出池面的瞬间，魂池上方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与石蛮野兽般的痛吼！同时，那残魂聚合体发出怨毒不甘的尖啸，庞大的魂体开始剧烈崩解！

幽竹破水而出，眼前景象让她心如刀割！

石蛮单膝跪在池边，浑身浴血，左臂软软垂下，显然已断，胸前一道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灰白色的死气与暗红色的血气在其中纠缠。而那残魂聚合体，已被轰碎大半，残余的光点疯狂四溅，重新落回魂池，激起滔天巨浪。显然，石蛮以近乎自毁的方式，重创甚至击溃了聚合体！

“石蛮大哥！” 幽竹哭喊着爬上岸，扑到石蛮身边。此刻的石蛮，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眼神涣散，但独眼中那抹凶悍与不屈，却依然燃烧。

“丫头……得手了？” 石蛮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嗯！我拿到了！你撑住！” 幽竹泣不成声，毫不犹豫地引导眉心“心灯”中那缕新得的纯净魂源，混合着“心灯”本身的生机之力，渡入石蛮体内。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纯净魂源入体，石蛮浑身一震。魂源中蕴含的温和滋养之力，迅速抚平了他神魂因对抗聚合体而受到的冲击。但更关键的是，魂源中那丝“净化”与“归寂”的意韵，似乎引动了他体内那混乱的新生血气与不屈战意！

“呃啊——！” 石蛮发出低吼，体表血气与战意不受控制地爆发，与侵入的灰白死气激烈冲突，伤口迸裂，鲜血狂喷。但在这冲突中，那原本狂暴混乱的血气，似乎被魂源的“净化”之力梳理了一丝，与他的蛮族本源结合得更紧密，战意也愈发凝练。这是一种痛苦的重塑，如同将断裂的骨骼打碎重接。

幽竹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敢停止魂源渡入。她能感觉到，石蛮体内在发生某种剧烈的变化，虽然凶险万分，却也是破而后立的契机！

不知过了多久，石蛮体表的血气与死气渐渐平息，他猛地喷出一大口夹杂着灰黑死气的淤血，气息虽然依旧虚弱，却稳定了许多，眼神也恢复了清明。断臂处和胸前的伤口，流血渐止，甚至有微弱的新肉芽在缓慢蠕动。

“妈的……差点就交代了……” 石蛮喘着粗气，独眼看着幽竹眉心跳动的小小火苗，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虽然微弱却精纯了许多的血气，咧嘴笑道，“丫头，你这灯……好像厉害了点？”

幽竹见他挺了过来，喜极而泣，连忙将魂源中得到的零碎信息告诉他。

“净魂台？往生之渊是大恐怖？” 石蛮听完，独眼眯起，“那出口在哪？总不能往回走！”

幽竹凝神回忆那信息碎片，指向洞窟一侧被钟乳石遮挡的、毫不起眼的岩壁：“信息指引……出口在那边……但不是往生之渊的方向……似乎是一条……备用的‘引渡之路’？可能通往长廊之外，也可能……”

“管他通往哪，总比留在这鬼地方强！” 石蛮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踉跄一下。幽竹连忙扶住他，将所剩无几的魂源继续渡入他体内，稳住伤势。

两人互相搀扶着，来到那岩壁前。岩壁上布满苔藓，并无特殊。幽竹试着将恢复了些许的“心灯”之力注入岩壁。乳白色的光晕蔓延开来，岩壁上悄然浮现出数个黯淡的符文，与《镇墟秘录》上的某些传送阵法图案隐隐相合。

“是传送阵！但好像……能量不足？” 幽竹仔细辨认，发现符文残缺，且光芒极其微弱。

石蛮看向魂池，池水正在缓缓平复，但其中仍有点点魂光闪烁。“用这个？” 他指的是魂池中残余的魂力。

幽竹摇头：“不行……魂力驳杂混乱，会干扰阵法，甚至引发空间乱流。需要……纯净的能量，或者特定的‘钥匙’……”

钥匙？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身无长物。幽竹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镇墟秘录》？不，它更像地图和传承，并非钥匙。暗金晶石（战魂引）？那是石蛮大哥战意所系，且与魂力不合。那枚“心火之种”所化的黯淡晶石？在之前激战中已耗尽最后力量，彻底化为凡石……

难道刚找到生路，又要困死于此？

就在绝望再临之际，幽竹眉心那簇“心灯”火苗，忽然轻轻摇曳了一下，自发地分出一缕极其纤细的、乳白色的光丝，飘向岩壁上某个特定的、形如灯盏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