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魂池炼心，前路断魂（1/2）

冲出“避难所”的瞬间，长廊中那阴冷入骨的死寂气息与无处不在的低语呢喃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包裹了石蛮和幽竹。石灯的光芒消失，只剩下两侧墙壁中磷火的幽幽绿光映照着前路，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扭曲摇曳，如同鬼魅。

“丫头，指路！” 石蛮低吼一声，强行压下伤势带来的虚弱与眩晕，背着幽竹，沿着记忆中那副残缺地图的指引，在磷火闪烁的长廊中疾奔。脚下依旧是那种虚不受力的怪异地面，脚步声沉闷，被四周的雾气吸收，更添死寂。两侧雾气墙壁中，无数扭曲的人脸似乎察觉到生人的气息，变得更加躁动，无声的哀嚎与挣扎愈发清晰，试图冲破壁障，带来阵阵精神冲击。

幽竹伏在石蛮背上，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与肉体的虚弱，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脑海中那副闪烁的符文地图。地图残缺得厉害，很多地方只有大致的方位和几个关键节点标记，中间是大片的空白与断裂。“左转……前方有岔路……走右边那条……更狭窄的……” 她声音细弱，却异常清晰地在石蛮耳边响起，手指也无力地在他肩头点着方向。

石蛮毫不迟疑，依言而行。他不再浪费力气与沿途窥视的阴影或偶尔从雾墙中伸出的鬼爪纠缠，能避则避，不能避则凭借新生血气的爆发和一股蛮劲强行冲过。每一次爆发，都让他脸色更白一分，断臂处的布条渗出新的血迹。但他脚步不停，眼神凶戾，如同一头负伤狂奔、誓要冲出绝境的凶兽。

长廊似乎没有尽头，磷火映照下的景象千篇一律，唯有那越来越浓郁的阴寒死气和越来越清晰、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哀嚎低语，提醒着他们正深入险地。地图指引的路径曲折诡异，有时需要穿过几乎被雾气完全淹没的断壁残垣，有时需要攀爬倾斜的、布满湿滑苔藓的阶梯。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波游荡的厉魂，有手持锈剑的士兵，有披头散发的女子，有残缺不全的孩童……个个气息阴冷，目露贪婪。石蛮不再硬拼，仗着对血气战意的精准操控和幽竹的预警，或惊险躲过，或虚晃一枪，利用地形摆脱。实在甩不脱的，便爆发全力，以伤换路，悍然冲出一条血路。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乱，但前进的步伐从未停止。

不知奔行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在这时间感模糊的长廊中难以计量。石蛮感觉自己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双腿如同灌铅，眼前阵阵发黑。背上的幽竹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指引方向的声音时断时续。

“前面……地图标注……‘魂池’……就在……那片……浓雾后……” 幽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手指无力地指向前方。那里，磷火的光芒仿佛被吞噬，只有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的灰白色雾墙，挡住了去路。雾墙之后，传来隐约的、如同万千溪流汇聚的潺潺水声，在这死寂的长廊中显得格外诡异。

“就是这里了！” 石蛮精神一振，鼓起最后的力气，冲向雾墙。预想中的阻隔并未出现，身体轻易地穿过了雾气，仿佛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不再是狭窄漫长的廊道，而是一个约莫百丈方圆、天然形成的椭圆形洞窟。洞窟顶部垂落着无数散发着微光的钟乳石，将下方映照得一片朦胧。洞窟中央，是一个直径约十丈、深不见底的水潭。潭水并非寻常颜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粘稠、仿佛融化了整片星空的暗蓝色，水面上氤氲着浓郁到极致的灰白色雾气，正是这雾气的源头。更令人心悸的是，潭水之中，沉浮着无数点点微弱、颜色各异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又像破碎的星辰，缓缓旋转、飘荡。每一颗光点，都散发出或悲伤、或愤怒、或眷恋、或绝望的强烈情绪波动，汇聚成无形的潮汐，冲击着闯入者的心神。

这里，就是“魂池”。

“好……好多残魂……碎片……” 幽竹勉强睁开眼，看着池中那密密麻麻的光点，声音带着震撼与恐惧。她能感觉到，那每一颗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湮灭在此的魂魄最后残留的印记，蕴含着庞大的、混乱的魂力与记忆碎片。

石蛮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与心悸，池中散发出的魂力波动太过驳杂庞杂，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巨大压力。他强稳心神，目光扫视洞窟。除了这诡异的魂池，洞窟内空无一物，只有池边散落着几块光滑如镜的黑色巨石，石面倒映着池水的微光。

“地图指向这里……出路呢？补给呢？” 石蛮喘着粗气，将幽竹小心放在一块黑石旁，自己则警惕地观察四周。洞窟似乎是封闭的，除了他们进来的雾墙，再无其他出口。

幽竹靠在冰冷的黑石上，剧烈咳嗽了几声，目光落在魂池上，脑中飞速回忆着《镇墟秘录》中可能相关的只言片语。“魂池……聚残魂……洗涤魂垢……亦能……滋养魂源……”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但……如此庞大驳杂的魂力……直接接触……凶险万分……会……被无数记忆碎片……冲垮神智……”

滋养魂源？石蛮心中一动，看向幽竹惨白的脸和眉心那点微弱的心灯火星。幽竹的神魂损伤极重，若这魂池真能滋养魂源……

“不行！” 幽竹似乎猜到他的想法，虚弱却坚定地摇头，“我的‘心灯’……太弱……承受不住……这些魂力……太杂太乱……是毒药……”

石蛮沉默，他也知道这很冒险。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他自己的情况也很糟，失血过多，阴气侵体，新生血气混乱，若不尽快调理，恐怕撑不了多久。

就在两人踌躇之际，异变突生！

魂池中央，水面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模糊人形，缓缓从池底升起！那人形没有五官，轮廓扭曲不定，散发出远超池中其他光点的、强大而混乱的魂力波动，其中蕴含着滔天的怨恨、不甘与疯狂的执念！

“闯入者……死……所有的闯入者……都要死……留下……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一个混合了无数男女老幼声音的、充满癫狂的意念波动，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洞窟！

“是残魂聚合体！此地怨念所化！” 幽竹失声惊呼，本就虚弱的神魂被这意念冲击，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石蛮也是闷哼一声，感觉头痛欲裂。他强忍不适，一步踏前，将幽竹护在身后，独眼死死盯住那聚合体，体内残存的血气疯狂涌动，在体表形成一层稀薄的血色光晕。“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开！”

那残魂聚合体似乎被石蛮的血气与战意激怒，发出无声的咆哮，池中无数光点如同受到召唤，纷纷飞起，融入其体内，使其体型暴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它抬起由光点构成的巨臂，朝着石蛮和幽竹狠狠拍下！手臂未至，那狂暴混乱的魂力冲击已如同实质！

“躲开！” 石蛮怒吼，想抱起幽竹闪避，但伤势太重，动作慢了一瞬！

眼看巨掌就要落下，将两人拍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幽竹怀中的《镇墟秘录》再次自主飞起，书页哗啦啦翻动，停留在某一页复杂的阵法图案上，图案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化作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两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