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雷霆之势,反击开始(1/2)

一九四五年五月七日,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

凌云趴在一处长满蒿草的小土坡后,望远镜的镜片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冷光。前方三百米处,是日军设在蚌埠西北外围的重要据点——王家庄车站。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段铁路支线尽头的小站台,但位置关键:控制着从蚌埠向西北山区运输物资的铁路支线,也是日军在这一带最大的物资中转点。

根据侦察连三天来的潜伏观察,这里常驻日军一个小队、伪军一个连,配备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站台两侧各有一座三层碉堡。站台后方的仓库区,囤积着大量粮食、弹药和被服。原本这里守备更严密,但近期日军兵力吃紧,抽走了一半伪军去加强县城防务。

“都看清楚了吗?”凌云压低声音,问趴在身边的三个营长。

“看清楚了。”刘顺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北面碉堡的机枪射界有个死角,靠近水沟那片蒿草区。南面碉堡视线好,但距离主仓库远。伪军驻在站房,警惕性差,晚上站岗的都在打盹。”

二营长补充:“仓库区的围墙是土坯的,不高。工兵看了,说用炸药包能炸开两米宽的缺口。”

三营长指着简易地图:“鬼子巡逻规律摸清了:每半小时一队,绕站台一圈。换岗时间是凌晨四点,那时候最松懈。”

凌云收起望远镜,借着星光看了看怀表:三点四十分。

“按计划行动。”他的声音像磨过的刀锋,“三营,四点整,准时从北面佯攻,动静要大,把鬼子火力吸引过去。一营,四点零五分,从南面水沟摸进去,先解决南碉堡。二营和工兵连,跟进一营,炸开围墙,抢运物资。炮兵连,听到爆炸声后,对北碉堡实施压制射击。侦察连,在外围警戒,防备援军。”

“记住,”他环视众人,“这是反攻第一仗,要打出气势,也要打出脑子。速战速决,捞一把就走。行动!”

三个营长无声地敬礼,消失在黑暗中。

凌云留在原地,重新举起望远镜。他的心跳很稳,但握着镜筒的手心微微出汗。不是紧张,是一种积蓄了太久、终于要喷薄而出的亢奋。七年了,从南京一路败退、挣扎、坚持,终于等到了反攻的这一刻。

四点整。

北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呐喊声!三营的佯攻开始了。战士们没有强攻,而是分成十几个小组,从不同方向朝车站开火,手榴弹接二连三地爆炸,在夜色中绽开团团火光。站台上顿时警报大作,探照灯的光柱乱晃,北碉堡的重机枪喷出火舌,子弹泼水般洒向黑暗。

正如所料,日军火力被完全吸引到北面。南面的守备明显松懈了。

四点零五分。

一营的战士像幽灵一样从水沟里跃出。他们口衔短刀,背上捆着集束手榴弹,三人一组,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南碉堡的日军哨兵正紧张地望向北面,完全没注意到黑暗中有十几条黑影已经摸到了碉堡脚下。

马老三亲自带队。这个特务连出身的汉子,如今是一营副营长。他做了几个手势,战士们分成两组:一组架起人梯,从射击孔往里塞手榴弹;另一组绕到碉堡门后,用撬棍和斧头猛砸门栓。

“轰!轰!”

闷响从碉堡内部传出。硝烟从射击孔喷出,机枪声戛然而止。几乎同时,碉堡门被砸开,战士们冲进去补枪。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南碉堡,哑了。

“上!”凌云在对讲机里低喝。

二营和工兵连的战士从隐蔽处跃起,扛着炸药包、提着麻袋,冲向仓库区围墙。工兵排长老吴带着两个爆破手,熟练地将炸药包贴在土墙根部,拉燃导火索。

“隐蔽!”

“轰隆——!”

巨响中,两米多宽的土墙被炸开一个大缺口。碎土块还没落尽,战士们已经冲了进去。

仓库里的景象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排排木箱堆到屋顶,麻袋垒成小山。打开一看:木箱里是黄澄澄的子弹、手榴弹、迫击炮弹;麻袋里是大米、面粉、食盐;还有成捆的军毯、棉衣、胶鞋。

“快!能拿多少拿多少!”二营长嘶声指挥。

战士们两人一组,抬起木箱就跑;有的用刺刀划开麻袋,往随身带的布袋里装粮食;工兵连专门负责搬运炮弹和炸药。整个仓库区像忙碌的蚁穴,但忙而不乱——训练过无数次的战利品收缴流程,此刻发挥了作用。

北面,战斗进入白热化。三营的佯攻变成了真打——日军发现南面失守,试图分兵救援,被三营死死咬住。炮兵连的四门迫击炮开始发言,炮弹准确落在北碉堡周围,炸得砖石乱飞。虽然没能直接摧毁碉堡,但压制效果明显。

站房里的伪军彻底乱了。有的胡乱开枪,有的想翻墙逃跑,被侦察连在外围的狙击手一个个点名。

四点二十五分。

“撤!”凌云下令。

信号弹升空。各部队交替掩护,迅速撤离。战士们扛着、背着、抬着战利品,沿着预定路线退入黑暗。工兵连在撤退路上布设了诡雷和绊索。

四点四十分,最后一支部队离开车站范围。

五点整,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日军的援兵才赶到王家庄车站。他们看到的是:南碉堡被炸塌,北碉堡千疮百孔,仓库围墙被炸开,里面空空如也。站台上躺着二十多具日伪军尸体,其中一半是爆头——侦察连狙击手的杰作。

而四团,早已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林里。

首战告捷的战报传到师部时,陈毅师长正在吃早饭。他放下筷子,看着电报,哈哈大笑。

“好!凌云这小子,出手就是狠的!王家庄车站,那可是中村正雄的心头肉啊!”

参谋笑着补充:“战果统计出来了:毙伤日伪军四十七人,缴获子弹五万发、手榴弹八百枚、迫击炮弹两百发、粮食三万余斤,还有大量被服装具。我方伤亡……十一人,其中两人重伤。”

“十一比四十七,这买卖划算。”陈毅抹了抹嘴,“告诉凌云,就这么打!今天拔个点,明天扒段路,让中村睡不着觉!”

四团确实没让师长失望。接下来的半个月,这把“尖刀”在蚌埠外围划出了一道又一道伤口。

五月十日,二营伏击日军一支运输队,炸毁卡车三辆,缴获药品一批。

五月十三日,一营和三营配合,端掉铁路沿线两个小据点,扒毁铁轨两公里。

五月十八日,侦察连化装潜入伪军控制的一个集镇,半夜里打开城门,三营冲进去,俘虏伪军一个排,缴获了一批布匹和食盐。

每次战斗都不大,但频率高、战果实、损失小。更重要的是,这些行动像一根根针刺,让驻蚌埠的日军指挥官中村正雄坐立不安。

“八格牙路!”中村将战报摔在桌上,“短短半个月,损失了五个据点、三支运输队、两百多人!物资损失更是无法统计!凌云……又是这个凌云!”

参谋小心翼翼地说:“将军,敌军采取的是‘麻雀战术’,小股多路,打了就跑。我们兵力分散,很难应对……”

“那就收缩!”中村吼道,“命令外围据点,兵力少于一个小队的,全部撤回县城!运输队必须有战车护送!另外,”他眼中闪过寒光,“通知特高课,我要知道凌云部队的确切位置和活动规律。擒贼先擒王!”

然而,这一次,中村的老办法不灵了。

五月二十二日,野狼谷临时团部。

地图上,代表四团控制区的红色标记正在稳步向外扩张。以野狼谷为中心,半径三十公里内的乡村,大部分已经恢复了民主政权,建立了民兵组织。更远一些的游击区,四团的小股部队活动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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