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囚笼暖光（1/2）

山庄内，烛火摇曳，将房间映照得温暖而静谧，与外界的血腥和黑暗恍如两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宁神的檀香，掩盖了草药的苦涩。

白薇靠在柔软的引枕上，身上盖着锦被，肩胛处的伤口被仔细包扎，不再剧痛，只余下隐隐的酸麻。体内的毒素已被清除，元气正在缓慢恢复，但精神的疲惫和混乱，却比身体的创伤更加沉重。

她小口啜饮着苏胤亲自递到唇边的药汤，眼神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药汁温热，带着一丝甘甜，显然是经过精心调制的。

苏胤就坐在床边的绣墩上，褪去了玄色锦袍，只着一身月白常服，少了几分迫人的威势，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润。他看着她安静喝药的样子，眼神专注，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感觉好些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难得的柔和，仿佛怕惊扰了她。

白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最后一口药汁咽下，然后将空碗递还给他。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苏胤接过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恢复了清明，却依旧笼罩着一层迷雾的眸子，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升起。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不是在尸山血海，那只是他对外的说辞。实际上，他是在影门一处训练死士的暗牢里发现她的。那时她还很小，浑身是伤，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在角落，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凶狠，绝望，又带着一种惊人的韧性。就是那股韧性，吸引了他。

他亲自将她从暗牢带出，赐名“影子”，亲自教导她武艺，看着她从一个瘦弱的女童，成长为影门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利刃。他享受这种亲手雕琢、完全掌控的感觉。她是他的作品，是他的所有物，理应只属于他一人。

可如今，这件完美的作品出现了裂痕。那该死的记忆复苏，还有江小年……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竟然能引动她心底深处被封印的东西。

“还在想他们？”苏胤的声音依旧温和，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白薇抬起眼，看向他。烛光下，他的面容俊美无俦，眉眼间带着她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气度。这么多年来，是他给了她生存的意义，是他在她每一次重伤濒死时将她拉回，是他让她感受到一种扭曲的、却真实存在的“价值”。在她作为“影子”的世界里，苏胤就是绝对的中心，是她的天。

可是……脑海里那些破碎的、温暖的画面是什么？那个叫白芷的女子悲恸的呼喊，那个叫江小年的少年愤怒的眼神……还有，“姐姐”、“小年哥”这些称呼，为什么会让她心脏抽痛？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不知道。”

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挣扎和迷茫，苏胤心中的烦躁更甚，但脸上却浮现出更加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影子’，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忘记那些混乱的记忆。那只是你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插曲，是阻碍你变得更强的枷锁。记得是谁在你最无助时给了你力量？记得是谁在你每一次任务后，在这里等你归来？”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脸颊的轮廓，眼神深邃如同漩涡：“你属于影门，属于强大的力量，属于……能带你走向巅峰的我。那些所谓的亲情，不过是软弱者的牵绊。看看江小年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又能给你什么？”

他的话语，如同精心编织的网，一点点缠绕着她的心神。那些属于“影子”的、忠诚和依赖的情感，在与复苏的记忆激烈对抗。是啊，苏胤少爷强大、优雅，能给她一切。而江小年他们……弱小，狼狈，只能带来痛苦和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