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风雪埋名时(2/2)
搜身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卷羊皮纸,那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地绘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还有些像是波浪一样的线条,赫然是“声波图谱”!
我一看,心里头就明白了,这帮“影炉”残党,这是在想方设法地破解赵十三发出来的那些伪造密令,想要分辨出真伪呢!
嘿,真是活该,谁让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老是想搞点儿见不得人的勾当?
与此同时,陆寒先生呢,他倒是“听话”得很。
他佯装不知,好像对雁门关外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白日里,他慢悠悠地牵着那头老驴,背着他的老茶具,在关南的一条古道旁,随便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棚子。
那棚子啊,破破烂烂的,上头还挂着一面残破的幡子,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闲话不收钱”。
这“闲话不收钱”,听着是好听,可大家伙儿都知道,陆寒先生的“闲话”,那可不是一般的闲话。
起初啊,还真没人敢凑过去。
毕竟他前些日子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烧了书,又“不见了踪影”,大家伙儿都怕惹祸上身。
直到有一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卒,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旁边走过。
他耳朵有点儿背,但偏偏对陆寒先生的声音记得清楚。
他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问了一句:“先生……还讲雁门的事吗?”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老兵油子的谨慎,又带着一点儿对往昔的追忆。
陆寒先生听了,只是淡淡地一笑,那笑容啊,就跟清晨的露珠似的,有点儿清透,又有点儿深不可测。
他慢悠悠地煮着茶,那茶香飘散开来,混合着山间的清冷。
他轻声说:“雁门的事?我只讲今早看见的——比如,谁家的狗追着没影的风跑。”这话一出,我这心里头真是“咯噔”一下!
好家伙,他这是在说谢卓颜夜袭磨坊的事儿啊!
“没影的风”,不就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影炉”残党嘛?
“狗”,不就是谢卓颜他们那些忠心耿耿的剑阁弟子嘛!
这话说得玄妙,可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暗扣着昨夜磨坊之战的细节。
他这是借着说书人的嘴,把那些“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出去,而且说得你还抓不住他的把柄。
这消息啊,就像那冬日的风,传得那叫一个快。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伙儿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过来。
于是乎,接下来的三天,竟然陆陆续续有四十七个人前来“听闲话”。
这其中啊,有不少都是平日里根本不爱凑热闹的。
杨无邪那边儿呢,也悄悄地把这些前来“听闲话”的人,一个一个地记下了姓名。
我偷偷瞧了一眼,发现他记下的名字里,竟然有三个人,赫然是当年“听书名录”上,早就被判了“死刑”的“死人”!
嘿,这下可好,陆寒先生一句“闲话”,直接把几个装死的鬼给炸出来了!
而在那阴森森的西井底下,赵十三这小子,已经坚持到了第三个夜晚。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再加上长时间的共振,整个身体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不住地咳着血,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可他依然咬紧牙关,凭借着残存的听觉,捕捉着外界的回应信号。
终于,就在他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一阵细微的凿石声,穿透了厚重的岩壁,穿透了冰冷的空气,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东南方向,三短一长!
“咯噔!”赵十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那是当年幽云军中“确认指令”的暗号!
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那些潜伏的“影炉”爪牙,已经接收到了他伪造的密令,并且已经开始按照“指令”行事了。
赵十三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走到石壁前,用那只颤抖的手,在冰冷的石壁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最后一行字:“声瓮将毁,勿再寻我。”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带着一股子决绝的死志。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油包,毫不犹豫地引燃,然后将它扔向了主通道的深处。
“轰!”一声沉闷的爆炸,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整个西井残垣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声音啊,被厚重的岩层阻隔,听起来并不响亮,却带着一股子毁灭的力量。
恰在此时,北风骤起,卷起漫天的雪尘,像是要把整个天地都给吞噬了一样。
风雪呼啸,仿佛天地也为之一噤,像是在为赵十三那决绝的牺牲,致以最沉重的敬意。
当夜,陆寒收棚归屋,一天的“闲话”讲完了,他习惯性地抬脚迈过门槛。
眼角余光扫过,却发现那门槛下,正压着一片烧焦的羊皮残角,在烛火微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当夜,陆寒收棚归屋,准备结束一天的闲话。
他迈过门槛时,眼角余光扫过,发现门槛下压着一片烧焦的羊皮残角。
他弯腰捡起,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粗糙的边缘。
羊皮上面绘着半幅声纹图,末端标注着“丙七覆灭”——正是那位卖菜老汉的编号。
陆寒凝视良久,
窗外,风雪呼啸,谢卓颜立于雪中,轻声道:“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张网的崩塌。”陆寒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可我们还得留一盏灯,给那些不敢点火的人。”
话音未落,远处山脊上,一道孤烟缓缓升起,犹如一根细长的黑线,切断了夜空的宁静。
那是慧觉按约定点燃的松脂信火,意味着全国已有十一处“影炉”据点自发焚毁。
但烟柱偏斜了七度,仿佛在向他们传达一个隐秘的警示——其中必有诈降者潜伏未动。
陆寒眸中闪过一丝坚定,轻轻说道:“看来,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转身,示意谢卓颜跟上,两人踏雪而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