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平安早归(1/2)

圣旨到拂云楼的时候,整个楼里霎时鸦雀无声。

金线绣龙的明黄卷轴被太监总管双手捧在胸前,身后跟着两列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所有人都惊得忘了呼吸——这阵仗,莫不是哪位皇亲国戚要来抄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当尖细的嗓音念出赐婚陵渊王五个字时,正在擦琴的乐师失手拨断了弦。

沈霜刃感觉有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这才发现花虞妈妈端着的建盏早已倾斜,澄澈的茶汤正顺着颤抖的指尖往下淌。

月临烟?

抱着琵琶的绿衣姑娘指甲掐断了琴弦,就是那个从不接客的清倌花魁?

她声音发颤,像是咽下颗酸杏。

话没说完就被花虞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沈霜刃看着众人齐刷刷投来的惊疑目光,忽然觉得月临烟这个用了好几年的花名陌生得可怕。

旁边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手里的铜盆砸在地上,热水溅湿了绣满缠枝莲的地毯。

姑娘接旨吧。

太监总管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在她素白的面庞上逡巡,王爷特意嘱咐,侧妃的嫁妆都由王府置办,这些黄金是给拂云楼的补偿。

花虞接过沉甸甸的锦盒时,沈霜刃清楚听见她倒抽凉气的声音。

姑娘?

太监的呼唤让她回神。

接过圣旨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卷轴边缘有细微的折痕——这分明是被人展开又匆忙卷起的痕迹。

所以南晏修是先斩后奏?

参见侧妃娘娘——

满屋子人突然齐刷刷跪下的动静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沈霜刃被这称呼刺得指尖发麻,余光瞥见平日趾高气扬的龟公们此刻额头贴地,连最爱与她争抢恩客的紫苏都伏得像只鹌鹑。

起...起来吧。

她嗓子发紧,这三个字说得比第一次杀人时还艰难。

十多盘官铸金元宝在绒布上排成两列,映得妈妈鬓边的鎏金步摇都黯然失色。

临烟啊...

花虞扭头时,缠枝牡丹的步摇穗子乱晃,像是被风吹乱的蛛网,这...这是...

向来八面玲珑的老鸨竟结巴起来。

沈霜刃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脊背上爬。

眼前明晃晃的圣旨烫得她眼睛发疼。

花妈妈...

她开口才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楼里姑娘们探究的目光像无数根银针,扎得她浑身发紧。

角落里传来细碎的议论:

听说陵渊王连正妃之位都空着...

一个清倌人凭什么...

花虞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内室拖。

她手心汗津津的,却异常有力。

雕花门扇刚合上,她就从贴身小衣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你的卖身契,还有这些年存在钱庄的体己。

褪色的荷包上还带着体温,共三千七百两,都是你这些年......

妈妈!

沈霜刃被烫到似的缩手,荷包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她看着从开口处滑出来的银票——最上面那张永昌钱庄的朱印还沾着口脂,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个雪夜。

当时她浑身是血倒在拂云楼后巷,是花虞用这件貂裘裹住她冻僵的身体。

花虞突然红了眼眶:傻丫头,王府后院比青楼更吃人。

她弯腰拾银票时,沈霜刃看见她发顶新生的白发,那位王爷...他看你的眼神...

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最终只是把荷包死死塞进她手里,若过得不顺心,这些钱够你逃到南洋。

窗外传来锦衣卫催促起驾的鞭响。

沈霜刃握紧荷包,丝绸面料上精细的缠枝纹烙进掌心。

妈妈...

她声音哽在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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