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平安早归（2/2）

窗外突然传来礼炮声，惊起檐下一群白鸽。

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她看见铜镜中自己发红的眼眶，和花虞悄悄抹泪时蹭花的胭脂。

楼外马蹄声渐近，南晏修派来的嬷嬷们捧着绫罗绸缎已到门前。

沈霜刃摸到袖中冰冷的契约书，那上面各取所需四个字，此刻像根刺扎在指腹。

沈霜刃草草收拾了细软，拂云楼的姐妹们纷纷围了上来。

绿芜攥着她的手，眼圈泛红：“临烟姐姐，你这一走，往后可要常回来看看我们。”

她声音哽咽，指尖微微发颤，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化作一缕烟消散。

红袖倚在门边，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杏仁酥，难得没像往常那样嬉笑打趣，只是低声道：“都说陵渊王冷面无情，你可别被他欺负了去。”

沈霜刃轻轻拍了拍她们的手，唇角微扬：“放心，我又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花虞站在楼梯口，手里捏着帕子，眼眶微湿，却强撑着笑：“去吧，王府的马车在外头等着呢。”

沈霜刃深吸一口气，转身踏出拂云楼的大门。

陵渊王府的马车早已在门口候着，黑檀木车身雕着繁复的云纹，四角悬着鎏金铃铛，风一吹，叮当作响。

车帘是上好的蜀锦，绣着暗纹鸾凤，低调却奢华。

车旁立着两位嬷嬷，见她出来，立刻福身行礼：“侧妃娘娘，请上车。”

沈霜刃微微颔首，正要抬步，忽听街角传来一阵喧哗。

“快看！那就是盛京第一美人！”

“果然是仙姿玉貌，难怪陵渊王都动了心！”

“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

“何止啊！我听说她是天上的神女转世，命格尊贵，连钦天监都测过她的八字，说是旺夫旺子之相！”

“真的假的？那陵渊王岂不是捡到宝了？”

流言越传越离谱，沈霜刃听得哭笑不得。

皇上为了顾全南晏修的名声，特意对外宣称她是御用歌姬，赐她“盛京第一美人”的封号，又特许她从陵渊王府出嫁，彻底掩盖了她曾在拂云楼的身份。

如此一来，盛京城中百姓的议论声更盛。

有人说她一曲《霓裳》曾让满朝文武倾倒，连皇上都亲口赞她“此曲只应天上有”。

有人说她棋艺无双，连国手都甘拜下风，曾以一局残棋赢了南疆使臣。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她是天命之女，出生时天降异象，紫气东来，注定要嫁入皇家。

……

沈霜刃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议论，唇角微勾。

“盛京第一美人？”

她低喃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她比谁都清楚，这场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

南晏修要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马车缓缓驶向陵渊王府，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霜刃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银针，思绪翻涌。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风声，像是飞鸟掠过，又似落叶飘零。

她眸光一凛，下意识侧身一闪——

“嗖！”

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破空而来，稳稳钉在马车框架上，针尾微微震颤，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泛着冷冽的寒芒。

沈霜刃唇角微勾，伸手拔下银针，针尖上系着一封极小的密函，薄如蝉翼。

她展开纸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酒楼店铺已定，待你成婚完后开业。驿路梅花，平安早归。——厉尘兮」

她指尖一顿，眼底浮起一丝暖意。

轻轻折好纸条，指尖一搓，纸条便化作细碎的粉末，随风散去。

她抬眸望向窗外，街市繁华，行人如织，阳光洒在青瓦上，映出一片粼粼金光。

第一次，她觉得眼前的风景，和往常不一样了。

风过无痕，却有人始终记得她的归途。

马车转过长街，陵渊王府的朱漆大门已近在眼前。

沈霜刃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南晏修……”

她低声呢喃，“你和我成婚想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