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猎者鸣雷，旧识新颜（2/2）
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是我哥。”她的银箭哐当落地，指着男人耳后的胎记，“我哥失踪前，这里有块同样的胎记。他是生物系最年轻的教授，三年前突然被白泽聘去做研究，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男人缓缓转过身。秦凝霜这才看清他的脸——左眉骨有道从发际延伸到颧骨的疤痕，覆盖了本该存在的眉毛，唯有那双眼睛，和苏晚的杏眼有着七分相似，只是瞳孔的颜色被机械改造得泛着银灰，像蒙着层化不开的雾。
“我不是陈默。”他扯下左手的黑手套，露出半机械的手掌，金属指节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编号，最新的那行是“737-207次修复”，“我是737号实验体，陈默在三年前的意识剥离手术中就死了。”
他的目光扫过苏晚苍白的脸，银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丝极淡的紫色：“但我记得你的箭术。你十岁那年在射箭馆，把箭射到了教练的茶杯里，还说是风刮的。”
苏晚的眼泪瞬间决堤。这个只有他们兄妹俩知道的秘密，像把钥匙，打开了男人话语里的谎言。秦凝霜突然注意到，他捂住苏清鸢后颈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而他胸前的银色心脏，搏动频率竟和苏晚的呼吸完全同步。
“机械虫在同化他的原生意识。”青禾突然开口，指着男人耳后正在扩散的青色血管，“那些血管是机械虫的通道，它们在吞噬他的记忆。”他从口袋里摸出个银色的小瓶，里面装着半透明的液体，“这是阿绫偷偷配的抑制剂，能暂时压制虫群活性，但每次使用都会……”
“都会加速机体崩溃。”男人接过小瓶，仰头灌下液体的动作毫不犹豫。他的喉咙里发出齿轮卡壳般的闷响，银灰色的瞳孔突然闪过丝猩红，“737号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剩余时间：十二小时。”
秦凝霜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她透过热能镜看见，男人胸腔里的银色心脏正在龟裂，而在心脏深处，颗微弱的金色光点正在闪烁——那是原生魂元的颜色，和青禾血液里的光芒如出一辙。
“你在撒谎。”秦凝霜的冰灵力顺着地面蔓延，在男人脚下凝成冰镜，镜中映出的倒影没有机械部件，只有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左肋的雪莲疤痕在镜中栩栩如生，“你的原生意识没有消失，它被你自己封印在心脏最深处了。”
男人低头看着冰镜里的倒影，机械臂突然失控般砸向冰面。冰镜碎裂的瞬间，秦凝霜看见他眼底闪过的痛苦——那是属于人类的情绪，绝不是被程序操控的实验体该有的表情。
“主脑的信号在增强。”他突然按住耳机，银灰色的瞳孔变成纯粹的紫色，“它派了‘清扫者’过来，是比追猎者更高级的量产型，我们必须在它们到达前进入‘废弃区’。”他从风衣里掏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昆仑墟腹地的个峡谷，“那里的磁场能屏蔽追踪信号，还能找到……解除机械虫寄生的方法。”
苏晚捡起地上的银箭，箭头突然指向男人的银色心脏：“你要带我们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带着警惕，却在看见男人耳后胎记时，不自觉放软了语气，“哥，告诉我实话。”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下，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力量。他抬手按住苏晚的箭尖，金属指尖的温度低得刺骨：“是白泽的初代实验室。”他的目光扫过秦凝霜掌心的玉佩，“也是你母亲最后待过的地方，秦凝霜。”
这个名字像块投入冰湖的巨石，瞬间击碎了秦凝霜强装的镇定。她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腕，玉佩的灼烫让她看清了对方风衣内衬绣着的半朵雪莲——那是母亲的遗物，块同样图案的手帕，在她六岁那年被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你认识我母亲？”她的声音在发抖，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女人身影，突然和冰棺里的母体重合，又在男人银灰色的瞳孔里碎成光斑。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拽着她往冰川裂缝走去。雪团突然对着天空狂吠，秦凝霜抬头看见，铅灰色的云层正在旋转成漩涡，漩涡中心有无数黑点在聚集，那些黑点坠落的速度极快，在雪地上砸出个个冒烟的深坑——是机械虫的先头部队，正顺着雷电的轨迹降落。
“它们怕水。”青禾突然指向不远处的融雪溪流，“雪狼族的古籍记载，昆仑墟的地下暗河连接着‘忘川泉’，那里的泉水能净化所有机械污染。”他背起昏迷的苏清鸢，冰蓝色的灵力在脚下凝成冰桥，“废弃区就在暗河尽头，快走！”
秦凝霜跟着男人踏上冰桥时，突然发现他的机械臂在流血——不是金色的实验体血液，而是鲜红的、属于人类的血。那血液滴落在冰桥上，竟让透明的冰面浮现出串模糊的字迹：“霜霜，等我来接你。”
是母亲的笔迹。
她猛地回头，看见男人风衣后领露出的标签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个潦草的“林”字——这是母亲的姓氏。三年前火场里那个男人的风衣内侧，同样有这个被火焰烧得只剩半边的字。
冰桥突然剧烈晃动，只机械虫撞在秦凝霜的屏障上，炸裂成紫色的烟雾。她透过烟雾看见，男人的银色心脏正在加速搏动，每跳动次，他耳后的胎记就变淡分，而远处的雷暴漩涡里，道熟悉的冰蓝色身影正在挣扎——是凌霄的灵力残响，被追猎者的信号网困住了。
“抓紧我！”男人突然抓住秦凝霜的手腕，机械臂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涌来的虫群烧成灰烬。他的银灰色瞳孔里闪过丝决绝，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我叫林默，是你母亲的学生。三年前在火场救你的人，是我。”
雷暴的轰鸣声中，秦凝霜的玉佩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半块芯片——和阿绫留下的那半块，完美拼合成个完整的太阳图案。芯片接触到林默的银色心脏时，发出道贯穿天地的嗡鸣，雷暴漩涡里的冰蓝色身影突然挣脱束缚，化作道流光，没入秦凝霜的眉心。
她在意识被吞噬的最后瞬间，听见林默的声音穿透虫群的嘶鸣：“霜霜，别信凌霄——他体内的，根本不是雪狼族的魂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