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表内（1/2）

张岩的呼吸骤然停滞。

表盘投射出的半透明画面里，赫然是他现代家中的客厅。沙发上搭着那件熟悉的灰色外套，茶几上喝剩的可乐罐旁，散落着刺眼的催款单。阳台晾着的袜子仍保持着穿越那天的姿态，电视旁的绿植已开始枯黄——时间，仿佛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凝固了。

“这是我的金手指？”他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他试探着触碰画面中的沙发，手指却直接穿过了虚影。这似乎只是一个单向的窗口。

不甘心地拧动表冠，画面瞬间切换至厨房。水槽里堆着未洗的碗碟，橱柜上散落着外卖盒。而在角落的储物架上，几包未拆封的泡面赫然在目。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集中精神，将指尖抵在表盘上泡面的位置，心中默念：“过来。”

表盘白光骤亮！一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伴随着塑料包装的细微声响，凭空落入他掌心。

真实的触感让他几乎落泪。他颤抖着拆开包装，熟悉的面饼香气瞬间冲破柴房的霉味，掰下一小块面饼塞入口中，久违的酥脆咸香在舌尖炸开——这不是梦！

强压下激动，他继续测试。尝试传送那半袋米，却只成功获取了一小撮；而旁边的橙色打火机则顺利传送过来，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有重量或体积限制…”他喃喃分析，目光扫过厨房的每个角落。当视线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时，他心头一热，但无论如何尝试，手机都纹丝不动。

“是太重了么，还是电子设备不行？”他带着疑惑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表盘画面突然剧烈闪烁，像接触不良的屏幕。他急忙停止操作，白光渐渐稳定，但表盘温度明显升高。

“能量不足…”弹出了这么一个提示，然后投影慢慢熄灭，他冷静了下来，原来传输东西是需要消耗能量的，那这个能量到底该怎么补充？

柴房外传来几声鸡叫，天快亮了。他将珍贵的泡面和打火机仔细藏好。

回到屋内时，晨曦微露。月岚独自坐在炕沿，单薄的身影在昏暗中微微发抖。听到动静的瞬间，她猛然抬头，脸上未干的泪痕在晨光中闪烁。

“我以为…”她声音哽咽，后面的话语化作无声的颤抖。在那个抛弃成为常态的世界里，他的消失意味着最深的恐惧。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张岩心上。

月岚和青漪从被俘到被分配，一路经历的全是抛弃与背叛，自己深夜突然消失，对她们而言无异于又一次绝望的预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张岩赶忙蹲下身，与她平视，语气里满是愧疚，“我只是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危险，没敢吵醒你们，不是要丢下你们。”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指尖碰到她脸颊时才猛然顿住——这是他们第一次的肌肤接触。

可月岚却突然往前凑了凑，将脸轻轻贴在他的掌心。

张岩的手指僵在半空，掌心传来她脸颊的温热与颤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揉得发疼。

他终于不再犹豫，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后颈，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月岚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像卸下了所有防备，额头抵在他的肩头，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泄了出来，却怕吵醒青漪，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肩膀剧烈地颤抖。

“别怕，”张岩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柔缓，像哄孩子似的，“我不会走的。昨天在镇上我就说了，要给你们一条活路，说话算话。乖，别怕了”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呼吸慢慢趋于平稳，只是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晨光越发明亮，照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连空气中的浮尘都变得温柔起来。

这一刻，张岩真实的感觉到怀中人对他的依靠，也第一次真正有了要保护她的想法。

“困吗？”张岩低头问，发现月岚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显然是哭累了。

月岚点了点头，声音含糊：“有点……”

“那再睡会儿，天还没大亮。”

张岩扶着她往炕上挪了挪，青漪刚好翻了个身，咂了咂嘴，没醒。

月岚躺下时，却没松开抓着他衣角的手。

张岩看着她眼底的红痕和疲惫，心里一软，也在炕沿边躺了下来，保持着一个小心翼翼的距离，却在她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时，终究没有躲开，便由她吧。

青漪的小呼噜声、月岚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渐起的鸟鸣，交织成温暖的声响。

张岩缓缓的闭上眼，晨光漫过窗棂，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望粮村的新一天，在无声的陪伴里，悄悄暖了起来。

清晨的望粮村笼罩在一片薄雾中。张岩和月岚刚推开屋门，就看见虎子提着个破木桶，垂头丧气地从井边回来。

“井水又少了，”虎子把木桶放下，里面只有小半桶浑浊的泥水，“再这样下去，连喝水都成问题了。”

张岩心头一紧。他走到井边往下看，果然，只有不足一桶深的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