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初心苏醒(2/2)
烛九溟站在角落,心口的“护生”金纹突然烫得发烫,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签子戳了一下。他望着石壁上少年的笑,忽然想起涅盘洞中的无垢残魂——那团残魂被困在石椁里三百年,最后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护生”。原来古修的“护生”与灵枢师的“护人”,本就是同根生的光,一个护天下生灵,一个护眼前人,都在人心最柔软处生了根。“你拆了枢,却拆不掉造枢时的念头。”他伸手按在铜片上,金纹顺着指缝爬进铜片刻痕,像金线缝补旧衣,“这‘护人’二字,早烙在每枚灵枢的魂里了。你看那被血纹污染的枢,为何总在暴雨夜发出呜咽?因为它们记着,自己本是要温人掌心的。”
铁战的机械臂“咔”地收回铜片,却没急着收进机关匣。他从怀里摸出块粗布,仔仔细细擦着铜片上的浮尘,连刻痕里的灰都要挑出来。他的手是铁铸的,擦起铜片来却比绣花娘子还轻,粗布擦过铜面的沙沙声里,能听见机械关节细微的嗡鸣。抬头时,他眼里的乌青都淡了几分,像是压在心头的石头挪开了:“当年你拆枢时,这铜片碎成八块,最小的那片比米粒还小。我在天工府废铁堆里捡了七年,蹲在泥里扒拉锈铁,被钉子扎过手,被酸蚀液烧过臂甲,才把八块凑全。”他把铜片递给凌千机,机械臂的关节发出轻响,像是岁月在叩门,“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凌千机的虚影接过铜片,“护人”二字的光突然大盛,将他整个人都照得不再透明。他的指尖抚过刻痕,像是在摸自己年少时的心跳。转而望向苏婉儿药篓里的醒魂草,那草叶上还沾着晨露,在晨光里亮得像碎玉;又看向烛九溟掌心的“护生”金纹,那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活物般跳动。忽然间,他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破茧的轻快:“原来灵枢师的道,从来不是造完美的枢——是造护人的枢。完美是死的,护人是活的。那些被我磨平的刻痕,被我熔掉的暖玉,原来都藏在每枚枢的魂里,等我来认。”
藏枢阁外的晨雾散了,归真谷的药田在晨光里泛着绿意。晨风吹来,带着药香、草香,还有锻铁炉特有的焦味——那是山脚下弟子们开始铸枢了。凌千机的虚影握着铜枢,眉间的朱砂与“护人”二字的光融成一片,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那火从十五岁少年的掌心燃起,被岁月埋了二十年,今日终于破尘而出,将藏枢阁照得亮堂堂的,连石壁上的青苔都镀了层金边。
不知何处传来清越的鸟鸣,凌千机望着手中的铜片,轻声道:“阿弟,你的枢,我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