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器灵说疼(1/2)

藏枢阁的石壁浸着夜露的凉,穹顶垂落的青铜灯树燃着九盏灯芯,最中央那盏的烛火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壁上——凌千机的虚影最淡,像被水洇开的青墨;烛九溟的身影凝实些,心口那道“护生”金纹正泛着暖玉般的光;最边缘的算丹枢残魂则是一团灰雾,雾中隐约可见老者的轮廓,广袖无风自动。

凌千机掌心的“护人”铜枢突然泛起寒意,那凉意顺着经脉往骨髓里钻。他低头去看,青铜表面的云雷纹正随着指腹的摩挲明灭,像是有活物在纹路里游窜。虚影里的青衫本还沾着晨露的湿意,此刻却被寒意浸透,连腰间悬的玉牌都泛出青白。

“看这星轨。”算丹枢残魂的声音像石缝里漏下的风,带着几分破碎的沙哑。他广袖一振,袖中星图如泼墨般在烛九溟识海铺展,无数金点自雾中涌出,先是散作星子般的流萤,又骤然聚成一柄横亘天际的巨刃,刃身流转着玄黄二气,“玄黄意志如天网,清道夫便是这网里的刀。它不认善恶,只认‘劫’——你毁了人造天道,便成了它眼里的劫。”

星图边缘突然腾起黑雾,那黑雾似有生命,缠上金刃的刹那,巨刃的轮廓扭曲成狰狞的钟形,钟口垂着九道锁链,每道锁链上都刻满了“劫”字。算丹枢残魂的灰雾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待玄黄潮汐至,这口钟便要落下来,以劫为名,绞碎你周身三千里生机。”

烛九溟心口的金纹烫得厉害,像是被烧红的铁烙在肉里。他下意识抬手按住心口,指尖触到金纹的刹那,识海里的星图竟微微一颤。藏枢阁外的晨雾正被晨光染成淡金,风裹着甜香钻进来——是苏婉儿的药庐飘来的醒魂草香,混着归真谷晨露的湿润,在鼻尖凝成一团活的光。

“刀再利,也怕活人。”烛九溟望着石壁上晃动的光影,指腹反复摩挲金纹,那金纹便随着他的动作漫开,在掌心晕出一轮小太阳,“苏姑娘的还魂丹能唤醒被吸的散修,三百道生念织成网,未必困不住这刀。”

话音未落,凌千机的虚影突然剧烈震颤,青铜枢上的“护人”光纹像被抽走了魂,忽明忽暗地闪烁。他喉间发出机械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混着少年人哽咽的哭腔:“师父...他用我的器婴枢吸了三百散修。”虚影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透明的皮肤下能看见机械关节的冷光,“我从前总嫌护心枢不够精巧,拆了它换更复杂的枢阵,却不知师父要的不是护人,是吸魂...”

星图突然扭曲成血红色,原本的星轨化作血色枢阵,阵心站着个玄衣老者——正是玄机子。他头顶悬着十二枚灵枢,每枚枢身都缠着猩红的魂丝,散修的残魂如游丝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被枢阵扯成细流,往枢内钻。有个穿补丁粗布衫的小乞儿残魂挣扎得最凶,他的魂体被扯得细长,嘴里还在喊:“疼...枢里好疼...”

“是他!”凌千机的虚影踉跄两步,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小乞儿的魂丝,“当年他在雪地里冻得快死了,我用护心枢给他温了半宿丹田。他说等长大了要给我磕三个响头,可现在...”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虚影的眼眶里渗出金泪,“他喊疼...喊得最响的那个,是当年我给护心枢的小乞儿。”

藏枢阁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药篓砸在青石板上的动静。苏婉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素色裙角沾着药庐的泥,发间的药囊歪在耳后,露出半截醒魂草的茎。满地醒魂草散作星子,草叶上的晨露在她脚边闪着微光,可那微光里竟掺着淡红——是残魂的泪。

“我在药庐炼还魂丹时,总闻见血腥味。”苏婉儿扶住石壁的手在发抖,指节白得像浸了雪水,“起初以为是炼药火候过了,后来连丹炉里的泉水都泛着淡红...原来...”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一株醒魂草,草叶上的泪滴便顺着指腹滚下来,落在她腕间的银铃上,叮的一声,“他们不是被吸走的,是被锁在枢里,疼得说不出话。”

算丹枢残魂的灰雾泛起涟漪,星图里的血枢阵突然裂开细缝,露出缝隙里密密麻麻的残魂轮廓。那些残魂或抱头蜷缩,或伸着手臂朝外抓,最前排的小乞儿魂体已经透明得快要看不见了,可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无声地喊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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